流浪金三角是邓贤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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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流浪金三角 作者:邓贤 | 书号:44789 时间:2017/12/12 字数:12387 |
上一章 第二十六章 灵与肉 下一章 ( → ) | |
1 焦昆领我来到原国民 ![]() 这是美斯乐南面约几百米一座环形山坳,据说从前生长着成片的⾼大树林,遮天蔽⽇,将隐蔵其中的秘密遮掩得严严实实。如今这片山坡已经辟为茶场,改种湾台茶树,⾼大乔木砍伐殆尽,所以把从前的历史秘密暴露无遗。 当年的低矮铁⽪房屋还在,焦昆说都是原样,一点没有改动,只是换过铁⽪顶,住着茶场工人。我数了数,一共三排,二三十间屋子。我拍了照,因为角度不好,怎么拍都不理想。焦昆感慨说,从前你 ![]() ![]() 我说你们知青初到美斯乐,有没有感到不能勾通? 焦昆笑笑回答:其实国民 ![]() 我想起农场女知青失踪事件,就问认识或者知道一个曾经演过“⽩⽑女”的女知青下落吗? 他费力地想了许久,然后头摇,表示不知道。 我有些失望,又问他:“文⾰”十年,究竟有多少知青流落到金三角? 焦昆耸耸肩,无法回答我的提问。我不期待他能回答这个问题,我相信这已经成为一个永远封存的历史之谜,就像我采访过的所有人都对我头摇一样。 我说国民 ![]() ![]() 焦昆耐心地回答:意识形态对立没有那么重要。你想想,⾝在异国他乡,生存环境恶劣,都是没有 ![]() ![]() 我步步紧 ![]() 我看见这一串问题立刻像弹子一样击中了他。焦昆 ![]() ![]() 我看见这个五十岁的男人说话时弯了 ![]() 2 我是在电话里同原昆明知青段学明认识的。 我在美塞(夜柿)的秦大力那里得到清莱梁⽟飞的地址,又从梁⽟飞处获得清迈赵小兰霍通夫妇的电话号码,后来我就辗转地与段学明联系上了。老段第一句话就问我:“你去了美斯乐,焦昆和杨飞还在那里吗?” 我肯定地回答了他。我说:“杨飞告诉我,有一位姓蒲的知青,叫蒲江,曾经也在美斯乐当过教师。他是云南宣威人,×××的侄儿,因为‘文⾰’期间邓小平受冲击,他就跑了金三角,你知道他下落吗?” 他在电话那头说:“听说是有这样一位蒲江,他回国了,当然只是听说而已。⼲部弟子都是落难公子,一旦老头子东山再起,重返天堂不是很正常吗?” 我问他:“听说你的牙齿受过伤,现在怎么样了?” 他说:“一定是焦昆讲的。老实说,泰国牙医技术不怎么样,我的假牙经常让我难受。” 我说:“你错怪焦昆了,我是从另外一个人那里知道的,一个女知青。” 他那边顿时没有了声音,一会儿才变得懒懒的腔调说:“是啊,她现在不错,真的不错。生意做大了,名气也大了,这是我当初没有想到的。不过我见了她,还是要说,她的⽇子过得并不幸福。” 老段同一位金三角女知青有过一段生死恋情,直爱得天崩地裂地分了手,所以两人心里一直都忘不了对方。那天我们在电话里 ![]() ![]() 后来我们终于在清迈见了面。老段在一家华文报馆当编辑,中等个子,⽪肤晒得很黑,一头耝硬的卷发,穿件当地人的短袖布衫,乍一看像个资深华侨。他的家在市区一幢普通公寓楼里,两间住房,居室狭窄,陈设也简单,属于低收⼊和府政解困的范畴。太太是当地人,不会说汉话,而老段的泰国话则跟太太的中文差不多。我觉得奇怪,问他们这几十年怎么过来的,不 ![]() ![]() 我心头一震,体会到其中难言的酸楚。我问他:“做编辑收⼊怎样?” 他头摇说:“这个家国,有两件事至⾼无上。一件是敬佛,另一件是做生意。我是华文编辑,报纸发行量有限,收⼊就少。太太做点小生意,这两年经济危机,生意难做,四个儿女都在读书,忙于养家糊口,这就是生活啊。” 我默然,也许生活本该如此。后来他教我喝炒米茶,把世界闻名的泰国稻米炒得黑糊糊的,再放少许红糖,兑米酒,总之我觉得像一味中药汤。我说:“恕我冒昧,听说你在从前第五军知青中算混得不错的,因为你是段希文侄儿。你能给我讲讲知青的故事么?” 他看看我,慡快地答应道:“这样吧,就算听故事,有些事情我也是听来的,至于你要怎么写,那是你的事情对不对?…如果有不清楚的地方,你提问好了。” 于是我们就彻夜长谈起来。⾝在宝蔵的人,自己必然也是宝。我跟随他语言的指引,渐渐抵达历史深处。我不断提出问题,他则有问必答,我的采访本很快记満两本。后来我心情沉重地问他:“知青为什么要参与走私贩毒,他们不知道那是一种堕落和对人类的犯罪吗?他们最后的精神防线,也可以说是道德良心何在?” 老段回答:“这就是环境改造人呀!人能与社会抗争么?在国內,我们这代人都曾是狂热的红卫兵和知青,谁能例外?在金三角,任何人都不能逃脫另一种命运,那就是生存,为生存不择手段。” 我反驳说:“难道我们这些曾经有过⾰命理想,受过文明教育的一代知青,就甘心堕落到出卖灵魂,人 ![]() 老段长叹一声,我看见痛苦的眼泪从这个男人布満沧桑皱痕的脸上流下来。他说:“邓贤老弟,不瞒你说,我也常常这样扪心自问,有时半夜突然醒来,睡不着,就想起那些长眠地下的老知青,心里难过得不行。我们都是同龄人,我们所做的一切,今后都有历史为我们作证。可是历史为我们作什么证呢?证明我们从小所受的教育是文明教育么?证明我们的狂热、愚昧、野蛮和堕落是与生俱来的吗?我们灵魂已经下了地狱,因为我们把灵魂出卖给魔鬼,对人类犯下不可饶恕的罪恶。可是想想,这是我们的错么?但是我们自己就没有错么?…一想到过去那些可怕的岁月,我的心就缩紧了,我天天都要烧香,替那些已经进了地狱的老知青赎罪啊!”我无声地流下眼泪,泪⽔模糊我的眼睛。人说男人的眼泪如金,如今两个男人泪如雨下,眼泪在洗涤一代人的灵魂污垢。 后来老段感慨说:“这些年来,我从来没有同人谈过这样多话,因为没有人理解我的痛苦。在家里,我跟太太孩子常常要靠比划手势来 ![]() 我们互相拍拍对方肩膀,男人之间,信任才是金子。我问老段:“你回过老家吗?” 他的笑容消失了,嘴角咧了咧,额头皱纹又连成一片。他说:“我想是回不去了。有些事,别人是无法理解的,不是不想回去,是回不去,有人替你付路费也不能回去。” 我不解,问为什么?他叹口气说:“…道理很简单,你们在外面混了几十年,有人混出模样,有头有脸地回去,那是展览人生,⾐锦还乡,是考中状元,荣归故里,是光宗耀祖的事情。如果你混得猪狗不如,一副落魄惨相,有什么脸面回去呢?还不如悄悄在你那狗窝里呆着。我常常怕想这件事,一想起就心疼,像刀子在割。不回去不肖,回去更不肖,鲜花从来为成功者而开放,这不是势利,是社会准则,是千古不变的硬道理。” 我突然明⽩,在金三角,许多老知青至今没有回过故乡,没有见过⽇思夜想的亲人。不是关山阻隔,也不是意识形态和国界的作用,而是在他们心中,或者说这个古老民族的心中,有许多障碍阻挡了他们的脚步。人心难逾啊! 后来我与老段遂成很好的朋友,常有书信往来。 3 许多年前,在我曾经考察过的美斯乐国民 ![]() 段希文笑道:“要是依李军长所言,再提早十年国共战争也不用打了,他们自己在延安就搞垮了。” 李文焕感慨说:“真是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你看那些位极人臣的大将军大元帅,远的不说,就是民国三十九年(1950年)在蒙自元江打败我们的那些共军将领,哪一个又有好下场?他们决然想不到,不是我们在场战上打败他们,而是他们自己搞垮自己。” 段希文问:“莫非李军长还想光复昆明?” 李文焕连忙头摇说:“湾台报纸说,照此下去要不了几年,共产 ![]() ![]() ![]() 大家扯了一会儿闲话,话题都离不开陆大形势。虽然国民 ![]() ![]() 会议中途,钱运周低声向段希文报告,有一个从云南边境来的下放生学,名字叫段学明,口口声声自称总指挥侄儿,一定要面见总指挥。 段希文在脑子里飞快地搜索一阵,印象中竟没有一个叫段学明的侄儿,可是他抗战前就离开家乡,屈指算来已经三十多年,段姓在宜良是名门旺族,他不敢肯定自己有没有这样一个侄儿。于是他小声吩咐:“带他来见我。” 这是个面容瘦削的青年,只有十八九岁样子,个子不⾼,背却有些驼,穿一件蓝布中山装,那双不安的眼睛里,闪动着期待和惊恐的光。青年听说面前这个矮个子男人就是总指挥,立刻很 ![]() 他们费了好大劲才把彼此的本家和家族关系理清楚,青年的⽗亲是段希文姑姑的外侄,也姓段,但不是本家,也算沾着亲戚。陆大兵败之后,这是第一次有亲戚千里迢迢闯过国境来投奔他,这使他多少感到有些 ![]() 侄儿恭敬地回答:“⽑主席发表指示,国全大中生学都要上山下乡,到农村当知青,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 段希文疑惑地问:“不念书了?” 侄儿诉苦说:“不念了,当一辈子农民。都觉得没有前途,灰心得很,所以我才跑过来找您家。” 段希文突然心中一动,仿佛听到一个喜讯,心中闪亮起来。他吩咐副官带侄儿去休息,自己回去开会。将领都在等他做指示,但是总指挥没有例行公事,而是先讲了这个段姓侄儿下乡当知青,千里迢迢来投奔他的事情。 “…各位请不要误会,我决不是说,我们反共游击队要改变方针,去做光复云南的美梦,那是 ![]() ![]() 李文焕说:“不瞒希公说,我也想到这个问题,只是苦于不得答案。现在我要问一句,上哪里去找这么多先生?” 段希文笑道:“李军长差矣。你昨天说过陆大 生学下放,我还没有在意,今天我算弄清楚了,下放不就是给我们送先生来了吗?陆大不要,我们来要。这么多有文化的生学,我们要以礼相待,让他们做学堂先生,做医生、护士,做财务、军需、文书、参谋,总之我们不缺士兵,缺的是有文化的军官。” 有人疑虑地问:“万一共 ![]() 段希文环视众人,语气坚定地说:“那也不要紧,混进几个奷细算什么?我们已经宣布放弃反攻陆大,不与陆大为敌,就是奷细混进来,也正好把我们的实真情况报告陆大,这样我们的⽇子不是好过得多吗?” 不久,一道以总指挥名义发布的密令送达各队部。密令说,对于所有志愿投奔境外的陆大 生学,不论男女一律予以收留,对于流落金三角的陆大 生学,应积极给予帮助和解救,并动员他们来我方 ![]() 4 焦昆说,段希文开始对知青到来还是持疑虑和谨慎的态度,但是不久他就完全放心了,因为无论从哪个方面讲知青都称得上一支生新力量,一批不可多得的人才。大批知青的到来给这支奄奄一息的汉人军队注⼊新鲜⾎ ![]() ![]() 我说,你们知青是怎样适应金三角这个与陆大完全不同的社会环境呢?比如你们在国內是⽑主席的红卫兵,出来却变成国民 ![]() 焦昆回答,也许大多数人的转变过程可分为两步,第一步参加反府政游击队,完成精神乌托邦的彻底毁灭,完成灵魂与⾁体的洗礼和堕落,后面的任何转变都不再困难。 我紧追不放。我说,以你的经历,你和曾焰、杨林、老段都没有参加游击队,但是你们却到了残军总部美斯乐和坤沙总部満星叠教书,你认为从前所受的教育还有什么意义吗? 他宽容地笑笑说,告诉你,在异国他乡,当你什么也听不懂,什么也无法 ![]() 我说,据我所知,当年的知青大多数已经星散,结局不同,下场各异,成为金三角历史舞台上步履匆匆的过客。也有少部分在当地扎下 ![]() 焦昆无语,看得出他心情沉重。我继续说,你认为这是一种时代进步,还是倒退? 他摇头摇说,也许这是一种物竞天择,大浪淘沙的必然结果。国中六七十年代的红卫兵运动,与后来金三角知青群体的悲剧 ![]() 当焦昆与我严肃探讨知青问题的许多年前,也就是时光流转的二十世纪七十年代,在硝烟弥漫的金三角丛林,在一长列透迤而行的武装马帮队伍里,我们能够看到重庆知青刘黑子挽着袖子,倒提一枝美式“M—16A1”自动步 ![]() ![]() ![]() 马帮前后有一百多名护商官兵,称护商队,队长姓⻩,也是个四川人,因此对小老乡比较照顾,刘黑子才来一年就提拔做了班长。护商队配备轻重机 ![]() 七十年代的金三角,早已形成以国民 ![]() 刘黑子弹子上膛,持 ![]() ![]() 一年多前那次危急时刻,及时打退缅兵,救了他和李大⽑的正是这个⻩队长“亲不亲,家乡人”他们就地参加了这支汉人队伍。但是好景不长,他的好友李大⽑在一次护商行动中被土匪弹子击中,当场阵亡,而他当时正在溪⾕中澡洗,弹子击中面部,留下永恒纪念。护商队不断补充新兵,于是他认识了同为天涯沦落人的京北知青于小兵、郜连胜、昆明知青秦人力、焦昆,海上知青余华新等。这些人原本就像沙漠里的沙粒,如果不是碰巧刮来一阵命运大风,他们恐怕一辈子也不会走到一起来。 这天导致刘黑子心情紧张还有一个不可告人的秘密,那就是他偷偷夹带了一批私货。这批货不大,只有十多斤鸦片,蔵在一匹驮架下面。夹带私货在队部是一种严重罪行,与盗 ![]() ![]() ![]() ![]() ![]() 焦昆对我描述说,头次走出金三角,走进泰国第二大城市清迈,面对灯红酒绿的资本主义花花世界,面对⾼楼大厦和流⽔一般穿行的汽车,他们这些来自国中 陆大的逃亡知青个个呆若木 ![]() ![]() ![]() ![]() ![]() ![]() 对于重庆贫民区长大的工人后代刘黑子来说,他连做梦都没有想到,世界上原来还有如此极尽享乐和富贵荣华的天堂。天堂是富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这话对也不对,因为穷与富是可以互相转换的,关键在于你怎样去做。如果穷人努力把自己变成富人,那么他就进了天堂,如果穷人只是一味地仇恨金钱,即使⾰命成功他还是留在地狱里,因为他并没有改变自己。 工人后代刘黑子面对车流如⽔的清迈很快弄明⽩这个道理,他的觉悟始于自己口袋里面只有几十元捉襟见肘的泰铢。穷则思变,关键在一个“变”字,刘黑子决心铤而走险,不惜冒死罪风险尝试夹带私货。 前面树丛有点动静,也许是风,也许是野兽路过,由于刘黑子心情过于紧张,立即扣动扳机打了一梭弹子。树丛里惨叫一声,原来是一个躲在路边的掸族老百姓被打死了。⻩队长从后面匆匆赶来看了看,命令把尸体扔进山沟里继续赶路。在金三角,老百姓撞上这样的祸事只好自认倒霉,谁叫你不躲远一点或者⼲脆不要躲呢?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老百姓更说不清。 可是京北知青郜连胜却不⼲。他涨红脸大叫大嚷地议抗说,怎么能这样草菅人命呢?人⾎不是⽔,换了你自己试试?再说怎么也该对别人家属有个 ![]() 郜连胜来到金三角很不合时宜,也不合群,牢 ![]() 几天之后,马帮顺利来到清迈府一处秘密 ![]() ![]() 当然刘黑子心里清楚,如果事情败露他就得吃 ![]() 这天晚上,一向鼾声如雷的刘黑子破天荒失眠了。他辗转反侧疑神疑鬼,任何一个微小响动都会使他心惊⾁跳。焦昆说,其实当时很多知青都看出刘黑子情绪反常,他还不够老练,所以把破绽留在脸上,但是大家还没有想到那个方面去。真正对他起疑心的只有一个人。 这天夜里刘黑子起夜,一条黑影从后面悄悄跟上他,一把抱住他的 ![]() ![]() ![]() 他听出来,那人是京北知青于小兵。 5 很久以来,重庆贫民区长大的刘黑子对于所有当权派和他们的子女一概采取深刻仇视的态度,这也算得上一种阶级仇恨吧,因为他牢记三年自然灾害时候,他常常饿得两眼发绿,看见那些⼲部弟子穿着新大⾐,脸上焕发出营养充⾜的红光,就恨不得扑上去一个个掐死他们。贫穷不滋生爱心而是制造仇恨的土壤,这也是后来中生学武斗大王刘黑子 ![]() ![]() 于小兵把他拉到僻静处说:“你别瞒我了,我什么都看见了。这次行动从一开始你就很紧张对不对?” 刘黑子不吭声,装聋作哑。于小兵又说:“郜连胜差点坏了你的事,还是我出来打圆场,你得感谢我才对。” 刘黑子索 ![]() 于小兵笑道:“我要告发你早完了,你看不出我要什么吗?” 刘黑子警觉地问:“你要…什么?” 于小兵拍拍他说:“老兄,我看你是条敢做敢当的好汉,我佩服你的胆量。咱们都是知青,同是天涯沦落人,⼲吗跟自己过不去对吗?我明说了吧,我也早存此心,咱们合伙⼲吧。你是大哥,我当小弟,钱挣多了,我们就走他娘的,到国美、欧洲去,再不济也要到曼⾕、清迈,好好享福,不然咱拼着命替人走私打仗,帮人挣钱是为啥呢?反正我想通了,人活着,就得为自己活。‘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人不为自己着想,连老天都不容你,你还活什么劲儿!不然哪天打死了,眼一闭,下到地狱还是穷鬼一个…真他妈的, ![]() 一个“ ![]() 于小兵掏出一把匕首,寒光一闪,一 ![]() ![]() 刘黑子大受感动,也手起刀落,把自己小指头剁下一截来。他指天发誓说:“⽇他妈!我刘黑子要是做了不忠不义的事,也跟这指头一样,死无葬⾝之地!” 两人当场结拜兄弟,此后又悄悄发展秦大力、焦昆、段学明和余华新等人⼊伙,发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人一多,胆子便大,每次都要夹带十几斤到数十斤私货不等。马帮首领当然知道,但是他只能佯作不知,因为他不敢得罪这些扛 ![]() 这年旱季结束,马帮再次走私到清迈府,护商队完成任务放一天假。按照惯例,大家都换便装进城玩乐。刘黑子等人拉上⻩队长,大摇大摆走进一家摩按 ![]() ![]() 刘黑子朝大家看了一眼,大家都有些紧张。刘黑子说:“⻩队长,您是我的再生⽗⺟,没有您我刘黑子早就⻩土埋人了。我给您老人家磕头。”他果然趴在地上,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响头。刘黑子又说:“黑子不想给您添⿇烦,但求您看在老乡份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抬贵手让弟兄们过去。黑子知恩必报,牢记您老人家大恩大德。”说完,掏出厚厚一摞钱来放在⻩队长面前。 队长沉昑了半晌,把钱装进兜里,然后笑笑说:“你们这是 ![]() ![]() 有人担心⻩队长变卦,刘黑子摇头摇说:“他这人我最清楚,过去他常对我发牢 ![]() 当时有人提到那个京北知青郜连胜,搞不好事情会坏在他手上。刘黑子咬咬牙说:“妈的!要是他敢告密就先⼲掉他。焦昆,你负责监视他。” 焦昆没有出声,他并不想做得罪人的事,问题是他更不敢得罪刘黑子。于小兵提议成立一个秘密团体,才能做到互相信任团结一心。刘黑子叫道:“对对!我也有这个意思,大家既然都是知青,都从陆大出来,就要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关于这个秘密团体的名称,有人说叫兄弟会,有人说战斗队,还有说⼲脆叫红卫兵,各说不一。秦大力说:“我看叫青龙帮好了。我们都是青年人,国中人是龙的后代,我们要互相帮助,所以叫青龙帮。” 大家觉得有些道理,虽然和旧社会的袍哥大爷青红帮有些牵连,但是毕竟赋予时代新意,就一致通过叫青龙帮。他们当即叫刺花的人来,每人胳膊上刺了一条张牙舞爪的青龙,喝了⾎酒,宣誓永不背叛。许多年后,焦昆伸出他那条瘦骨嶙峋的胳膊,让我看刺在上面的青龙,我看见那条龙已经褪尽颜⾊,并且刺得不大⾼明,更像条可怜巴巴的小蛇。 这天他们从餐馆走出来,从前的老知青红卫兵手挽着手,在异国他乡吼着酒气冲天的“文⾰”歌曲,彼此觉得心靠得很近,很团结,气壮山河,有种大串联时代蠢蠢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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