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都方式是易中天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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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成都方式 作者:易中天 | 书号:44780 时间:2017/12/12 字数:3483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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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民人
府政不是衙门 李仲彬掷地有声: 我们共产 ![]() 2005年8月15⽇,新都区委接待室。 李仲彬的大名如雷贯耳,因为夸他的和骂他的人都为数甚多,喜 ![]() ![]() ![]() 我喜 ![]() ![]() 那好,我们就来看看他在新的领域如何冲锋陷阵。 李仲彬是1998年底调到新都的,先当副记书然后当县长。李仲彬说,我到地方上来,切肤之痛就是感觉民人群众对我们的误会太多,对导领⼲部的认同度不⾼,府政的威信和威望也不⾼。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呢?就是我们很多该公开的事情没有公开,暗箱 ![]() ![]() 我问,开放了又怎么样呢? 李仲彬说,开放以后,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 ![]() 我说是啊,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嘛! 李仲彬说,通过这一沟通和 ![]() ![]() ![]() 我同意这确实是一个一举多得的好办法。导领避免了决策失误,群众行使了主民权利,下情得以上达,上情得以下达,彼此得到沟通,自然政通人和。以前, ![]() 李仲彬却好像连“玻璃”都不要,他要的是“ ![]() ![]() ![]() ![]() ![]() ![]() ![]() ![]() ![]() ![]() ![]() ![]() ![]() ![]() 我正想说点什么,李仲彬却不接我的茬,只管说自己的。李仲彬说,他有很多不喜 ![]() ![]() 真是掷地有声!我开始领教这位老兄的开放理念和凌厉作风了。我相信他不会就此止步,一定还有动作。 果然,2002年12月,李仲彬一当记书就取消了记书办公会,改⾰了常委会,加強了全委会。常委会只决定议题,不议事,把常委会的职能转移给全委会。李仲彬说:这是我上台⼲的第一件事,也是我行使的最大的权力,就是把我记书的权力全部分散,顺便也把组织部长的权力下掉一些。以前提拔一个⼲部,开记书办公会。记书副记书碰头,先议一议,再上常委会。实际上往往是一把手说了算,常委会走形式,跑官要官的都到记书这里来了,要不就去勾兑(拉拢、讨好、巴结)常委。现在对不起,就是提拔个副局长,我都没权力。先要群众公推,然后组织考核,对外公示,最后全委会投票,票到哪一个就是哪一个,我当记书的一句话也不能说。全委会有27个人,你去勾兑吧,看你勾兑哪个!其实要勾兑也不难,你把工作⼲好,让群众満意,就是最好的勾兑。你还是勾兑老百姓去吧! 我说对不起,全委会票决也未必就靠得住,如果等额的话。 李仲彬说,提拔必须差额,至少两个候选人,甚至三个。两个人总有一个竞争,主民里面有一个选择权的问题。你拿一个我们选谁呢?当然候选人太多了也不好 ![]() 我问,平调也票决吗? 李仲彬说,平级调动也要票决。平调表面上看好像很光明正大,没有提拔谁谁谁,其实里面的败腐很可怕。一个文化局局长调去当财政局长,一个机要局局长调去当建委主任,肯定不一样嘛!这里面的名堂多啊,这里面的猫腻多啊!所以非全委会票决不可,当然不能差额,只能等额。尽管是等额,是平调,如果大家不认同你,你还是调不了。 新都区的这项改⾰,力度不可谓不大。但李仲彬认为还不够,他还要搞“公推直选”所谓“公推直选”就是“公开推荐,直接选举”当然,这里面有个循序渐进的过程。他们的做法,是先在学校试行。李仲彬说,为什么要先从学校开始?因为教师的主民意识要強一些。基层主民建设是不可能一蹴而就的,需要逐步培养,逐步训练。培养训练得差不多了,然后再由点到面,横向和纵向一步一步来。所以先在学校,全体教师选校长。然后在村,全体 ![]() ![]() ![]() 我问,差额还是等额? 李仲彬说,当然是差额,等额就没意思。 我又问,这么说,每次都有落选的了? 李仲彬说,当然有,包括原来担任这个职务的。村支书选掉了58个,学校校长选掉了12个。乡镇 ![]() 我再问,选掉了怎么办呢? 李仲彬说,学校校长选掉了,回去当老师,村支书选掉了,回去当农民。乡镇 ![]() ![]() 我问,不像以前那样,实在⼲不下去了,就给他换个岗位? 李仲彬说,绝对不行!不但他不行,他班子里的人也不行。实行乡镇 ![]() ![]() ![]() ![]() 我问,⼲得好呢? 李仲彬说,发奖。每年你完成目标任务了,会给你记书奖金6万,年年兑现。你连续5年就是30万,⼲満5年以后还有20万,这就是50万。但是中途一断,这20万就没有了。现在 ![]() 我问,怎么不好拿? 李仲彬说,我们有主民测评呀!全体人大代表,全体政协委员,全体 ![]() ![]() ![]() 我问,你自己也是测评对象吗? 李仲彬说,当然。 我又问,如果你分数低了怎么办?比方说低于平均数或者低于副职。 李仲彬说:我只有打辞职报告。不要说分数低于平均数,就是低于副职都不行。因为你当一把手,就是一面旗帜。分数比副职还低,你的副职怎么服你,怎么认同你啊?你的副职就会想,你的分比他的低,你还要指挥他?你指挥他什么,你自己打辞职报告解甲归田吧!其实这件事,庒力最大的是我。当然对副职庒力也大,哪一个都怕分数低了。但是我们必须接受这个挑战。我当县长的时候就有这样一句话“向我看齐,向我开炮”也就是说一把手要成为班子成员的表率,同时也要成为第一个被监督的对象。你怕分数低了,你就不要当导领。我不止一次讲,当一把手你就要成为这个地方的地面⽪。因为你是代表 ![]() 我说,这个恐怕由不得你。谁能保证一把手一定会得最⾼分? 李仲彬说,所以你要以⾝作则。 我问,万一有人存心跟你过不去呢? 李仲彬说,这个事情老百姓心中有杆秤。老百姓是很公正的。只要你一心为公,全⾝心地投⼊工作中去,给他们做实事,他们不会找碴的。 我说,不管怎么说,你们新都区的官不好当了。 李仲彬说,是不好当,但是劲头也很大。为什么呢?因为民人群众发自內心地支持你,什么事情都要帮记书说话了。原来老百姓说,那是你们的记书,你们派的,这个记书可能是买来的,可能是贪官。现在不一样了。乡镇 ![]() ![]() 我问,从“你们的记书”变成了“我们的记书”? 李仲彬说,是。过去工作的时候大家不一定配合,现在都主动配合了。因为事情已经发生了质的变化。 我大体上弄清新都区做的事情了。一般学者调研和多数媒体报道,都说是三件事。但我认为应该说是四件,即开放三会、主民测评、全委票决和公推直选。我决定走访有关人士,把这四件事情弄个明⽩。 二、打开天窗说亮话 孙建成⽔来土掩: 我们就是要月亮坝耍大刀──明砍(侃) 2005年8月16⽇,新都区区府政,孙建成的办公室。 新都区区长孙建成给我的印象,是讲政治,守纪律,很用心。孙建成和李仲彬一样,也是军人出⾝,也都爱学习。孙建成的文学修养是很好的,读过不少文学名著。他当成都市副秘书长的时候,是市委的“笔杆子”理论⽔平也比较⾼。他当区长以后,忙里偷闲,仍然要思考一些问题。区长作为行政长官,事情是很多的。比如头天晚上,新都区就碰到了50年一遇的风灾,⾝为区长,不能不到第一线去。我见到孙建成的时候,他的 ![]() 我见孙建成,是要讨教“开放三会”的一些问题。孙建成告诉我,三会,就是区委全委会、府政常务会、人大常委会。府政常务会在仲彬同志当县长的时候就开放了,时间是在2001年9月。开放区委全委会和人大常委会是在2004年8月,那时新都已经由县改区,仲彬同志也已经当记书了。 我开玩笑说,开放三会,总不会是把会议搬到广场上,在露天坝里开吧? 孙建成说,当然不是,是邀请群众代表列席。 我问,列席人员怎样组成呢? 孙建成说,每次府政常务会,邀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市民代表各3名总共9人列席,区委全委会的列席人员由 ![]() ![]() ![]() 我又问,这些代表如何产生呢? 孙建成说, ![]() 我问,你刚才说的是府政常务会吧? 孙建成说,是。全委会的列席人员也是9个,主要是 ![]() ![]() ![]() 我问,为什么要按议题来邀请呢? 孙建成说,如果与议题不相关,就是来当收音机了,没多大意思。说句实在话,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只是旁听,没什么发言权,听听而已。这也不奇怪。那时我们没有经验,他们也不 ![]() 我同意。能开放就是进步。 孙建成说,但这不够。我们开放三会,不是作秀,而是要务实。后来就针对议题邀请代表,每次都这样。比如涉及某个镇的事情,就请这个镇的代表来列席。涉及某个系统,就请这个系统的代表来开会。这下子他们有发言权了,每次开会都积极发言,踊跃得很。 那是当然。事不关己,⾼⾼挂起。关系到自己的乡镇、系统,肯定要发表意见。何况他们⾝在基层, ![]() 我又问,有表决权吗? 孙建成说,没有表决权,只有发言权。 我再问,那他们发言管用吗? 孙建成说,管用。有一次开全委会,讨论撤乡并镇。有一个镇,利济镇,按照市里的要求,应该整体归并到另一个镇去。当地老百姓就有意见了。因为这镇原来就是两个镇合并的,这次再合,就成三镇合一了,不方便。全委会上正好有这个镇的 ![]() ![]() 我问,你的意思是说,实际上他们还能起到左右 ![]() 孙建成说,如果他们的意见确实有道理,我们会听的。我们在座的有分管导领,还有部门的负责同志。如果他们认为这个代表讲的意见值得研究,那么这个议题就有可能停下来,再研究,然后下次再讨论。 我又问,如果代表的意见不一样怎么办?比方说,我们两个都是来旁听的代表,还都是同一个乡镇或系统的,意见又不统一。 孙建成说,这个事要搁下。把不同意见都听了后,有关职能部门再议,对这个事情再作些论证。 我再问,只要列席代表提出不同意见,你们都要搁下? 孙建成说。不一定,有些不。有些我们论证很充分的,或者他的意见并不符合大多数人的利益,在会上你就要给他解释,当场给他解释,有关部门给他解释为什么这样做。他了解实真情况以后也会表示赞同。但是,第一,要充分听取他的意见;第二,要采纳其中合理的部分。 我问,有关部门的人也来列席? 孙建成说,都来,以备咨询。相关单位也参加。比如我们要搬迁拆迁,涉及许多方面,搬迁企业、拆迁农民都可以来陈述,来发表意见。这实际是在更大范围內实现了主民决策。 我又问,这样大范围地征求意见,会不会人多嘴杂,议而不决,决而不行,开成马拉松会议? 孙建成说,不会。在此之前,分管区长必须征求各方面的意见,做到充分咨询,科学决策,形成一个比较成 ![]() ![]() 我说,你的意思是,由于决策必须过群众关,你们准备得特别充分? 孙建成说,是。但是我们认为,尽管准备充分,在最后决策这一关还是要请我们的人大代表、政协委员、市民代表、 ![]() ![]() 我并不完全以为然。我说,话是这么讲,但也只是你的说法而已,或者说是一种理想状态。实际上,这些群众代表来,可能确实代表了民人群众的呼声,但也可能只是发表他个人的观点。这是其一。其二,就算是民人群众的意见,也不一定就科学。主民决策和科学决策毕竟是两回事。部门负责人的意见也一样,可能正确可能不正确,他们可能是在坚持科学发展观,也可能是在维护部门利益。如果众说纷纭,各执己见,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你们又该如之何呢? 孙建成承认这对导领⼲部的素质和⽔平是一个考验。孙建成说,你作为导领,肯定要有一个较⾼的理论修养和一个较⾼的执政⽔平,另外还要 ![]() 我问,意见分歧时,导领要表态? 孙建成说,当然,尤其是一把手。总要有个结论嘛! 我想也是。如果导领不表态,事情就没有结果,那就成开神仙会了。但是这里面也有问题,就是“一言堂”的影响如何消除。我对孙建成说,你们以前开常务会,都是一把手说了算,现在虽然开放了,长期养成的习惯未必马上就改得过来。怕就怕民意代表也顺着你们的意思说,那可就变成了扩大的常务会,形式变了, ![]() 孙建成说,不会。因为在会上你可以发表不同的意见,可以发表不同看法。而且导领的表态,只能在讨论后,不能在讨论前,不能先定调子。 我问,你们有没有奖励民意代表呢?比方说给点出场费或者奖金。 孙建成说,没有,这主要体现公民的权利和义务。 我问,做义工? 孙建成说,完全是义务的。 我又问,他们肯来吗? 孙建成说,肯!可以和导领⼲部直接对话,反映社情民意,还有影响决策的可能 ![]() 我再问,要是说出真话,会不会被打击报复? 孙建成说,不会,我们尊重他们。他们讲真话,也可能讲错,但老百姓能错到哪里去呢?最多有点不切实际,或者缺少整体观念。因此,不妨让他们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要不损害 ![]() 我说,那倒不会。 ![]() 孙建成说,不会的。我们听了这些意见之后,要给他们解释,他们不能接受那就下次再来。这就要求我们⼲部态度要好。因为这些群众代表是我们请来的。如果我们的态度不好,群众就会有想法了。他们就会说:咋个?又不是我要来,是你请我来的。我的意见可能不对,那是我带来的信息不一定准确,你可以不听,但是你不能耍态度。你开放三会,不就是要打开天窗说亮话嘛!你没有这个本事,没有这个⽔平,没有这个肚量,你就不要搞!实际上,不管群众代表说什么,怎么说,本意都是好的,有什么听不得?一定要让他们自由地建言献策。 我说,长期以来,你们可都是关起门来说悄悄话的。现在打开天窗说亮话了,有什么感受吗? 孙建成说,我个人的感受有三条。第一,开放三会,在一定范围和程度內让民人群众对 ![]() ![]() 这话说得俏⽪,也精彩。同时我也注意到孙建成提到了监督权。不过,开放三会,更多地还是解决了知情权、参与权和决策权的问题。确保民人群众的监督权,新都区其实另有⾼招。 三、群众的眼睛 廖仁松心平气和: ⼲部是给群众打工的,当然该由他们来打分 2005年8月18⽇,新都区委接待室。 与李仲彬的个 ![]() 我说,说⽩了就是自己给自己评功摆好,自己给自己打分。 廖仁松说,也不都是评功摆好,也有批评的。但不管表扬批评,都是当官的在说,老百姓没有发言权。我们就想,导领⼲部是⼲什么的?说到底,是给广大民人群众打工的。既然如此,我们⼲得好坏,就应该由广大民人群众来打分,起码要有一些群众代表来参加打分。所以在2003年,我们就在原来“官评官”的基础上略为扩大了一些范围,请人大代表、政协委员、 ![]() 哦,掺沙子!但不知从哪里掺起。 廖仁松说,先从区上做起,对我们区上导领⼲部进行主民测评。 我问,测评些什么呢? 廖仁松说,这是我们认真思考的问题。当时我们想,既然我们是在为老百姓做事,那么测评的內容就应该体现这一点。所以我们就设定了工作能力、政策⽔平、精神状态、群众观念、调查研究、碰硬精神、办事效率、作风主民、以⾝作则、清正廉洁、工作实绩等这些项目,一共11项。原来这些项目当中还有子项目,后来觉得不能这样分,还是简单点好。 这是对的。成百上千人来测评,当然宜耝不宜细。项目分得太细,一些群众代表就不知道怎样下笔了。 我又问,如何打分呢?优良中差还是百分制? 廖仁松说,好、中、差,三等,另加弃权。为什么要有“弃权”?因为导领⼲部分管的工作不一样,并不是所有的人都 ![]() 我说,这不是坏事。这说明大家都很负责,总比不负责任 ![]() 廖仁松同意我的看法。他说,测评完了过后,我们自己也认为这种评价还是比较客观、公正的。但是也出现了一个新的问题,就是我们测评的结果,是按照惯例由组织系统內部掌握呢,还是向老百姓公开呢? 是啊,公开还是不公开,这对他们的基层主民建设可是一个考验。就像哈姆雷特说过的那样:生,还是死,这是一个问题。 廖仁松说,当时一部分意见认为应该公开,一部分意见觉得不公开好。主张不公开的也有一定道理。因为是第一次,大家不一定拿得稳。再就是有些导领⼲部某一项好票少一点,或者差票多一点。如果公布出去,有些人就担心会不会影响导领在群众中的威望威信,会不会挫伤积极 ![]() ![]() ![]() 我问,向全区公布? 廖仁松说,对,向全区公布。 我又问,完全公开? 廖仁松说,对,完全公开,所有老百姓都知道。 我再问,公布出去以后怎么样呢? 廖仁松说,公布出去以后,就有了新的问题。既然你请了老百姓来画票,这就等于是征求意见了。如果某一项差票多,就说明老百姓意见大,说明你本人和导领班子存在突出问题,你就要向老百姓作个 ![]() 我问,把“官评官”彻底变成“民评官”? 廖仁松说,对。当然也有一个过程。第二次主民测评时,所有的 ![]() ![]() ![]() ![]() ![]() ![]() ![]() 这也可以算得上是“快速的渐进式改⾰”了。不过我更关心他们的具体 ![]() 廖仁松告诉我,填票是每人一个小桌,完全隔开,立独思考。刚开始的时候,为了保证立独填票,我们的测评是分批进行的。后来,我们利用双休⽇,借学校的 ![]() ![]() 我问,当场公布结果吗? 廖仁松说,当场公布。 我又问,做排行榜吗? 廖仁松说,那倒没有。 我看过他们2005年的测评结果。17个导领⼲部,11项测评內容,每个人每个项目都有差票。一把手李仲彬,工作能力差票12张,政策⽔平差票17张,精神状态差票3张,群众观念差票10张,调查研究差票23张,碰硬精神差票4张,办事效率差票8张,作风主民差票72张,以⾝作则差票8张,清正廉洁差票7张,工作实绩差票6张。差票最多的一位,工作能力差票50张,政策⽔平差票37张,精神状态差票33张,群众观念差票66张,调查研究差票45张,碰硬精神差票51张,办事效率差票46张,作风主民差票44张,以⾝作则差票55张,清正廉洁差票62张,工作实绩差票36张。作风主民这一项,差票名列榜首的是李仲彬。李仲彬这个人,工作作风是有些问题,我的评价是“主民思想,集权作风”看来群众的眼睛确实是雪亮的。 这就奇怪了。上千人来给17位区级导领打分,他们都了解情况吗? 廖仁松说,第一次的时候,确实很多人不太了解,所以弃权票就多。后来大家习惯了主民测评,平时就比较关心注意了。何况每次测评前,每个导领都要到电视台的演播厅去述职,现场直播,提前通知广大群众和导领⼲部收看。另外报纸也要把区级导领⼲部的述职报告全部登出来。新都区的报纸是机关的內部刊物,是赠阅的。我们就加大批量印刷,发到所有的乡镇、社区、单位,大家都来看。提前一个星期登,让大家认真去思考。这样,请你来测评的时候,你就会给出客观公正的评价了。所以第三次的弃权票就比前两次少得多。测评完了就通报,然后就上电视剖析。这种方式,所有的区级导领都已经接受了。 我问, ![]() 廖仁松说,都习惯了。 我又问,不能到会的群众呢? 廖仁松说,他们会委托 ![]() ![]() 我说,你们可以推而广之了。 廖仁松说,正是这样。于是我们就扩大了范围,单位、乡镇、村,都如法理办。区级导领⼲部的主民测评是在七八月份进行,乡镇的是在年底。乡镇这一级就更好搞了,因为本来就是我们的管理对象。区级导领⼲部主民测评的结果只能供上级组织部门参考,乡镇⼲部主民测评的结果就要兑现。有一个镇的副镇长,差票超过了三分之一… 我说且慢,什么叫做差票超过三分之一?你们不是有11个项目吗?是每个项目的差票都超过三分之一,还是平均? 廖仁松说,乡镇⼲部的主民测评多一项,综合评价。如果这一项差票超过三分之一,就要处理。于是我们就给这个副镇长做工作,要不你辞职,要不停职,总之测评结果要运用。当时他就主动辞职了。 我说,动真格了。 廖仁松说,老百姓也这样认为,觉得我们是动了真格,不是来“呵”(哄骗)他们的,在导领⼲部当中震撼也比较強。仲彬记书就讲,上一次你在电视上给老百姓讲的是那个缺点,下一次你还是那个缺点,你就不能 ![]() ![]() ![]() 这当然很对。不过主民测评也好,差票超过三分之一就要下课也好,都只是事后监督。那么事前呢?事前岂非更应加強监督,小心谨慎,以防用人失察?要知道,一个导领⼲部不称职,民人群众不満意,虽然可以用主民测评的方式请他“另谋⾼就”但毕竟是“亡羊补牢”耽误的时间,耽误的工作,可是补不回来了。实际上,对于⼲部的管理来说,任用远比考核重要。在这个问题上,新都区又有什么创造 ![]() 这就必须弄清楚另外两件事:全委票决和公推直选。 四、凤凰涅槃 ⿇渝生侃侃而谈: 我们在新时期的历史使命就是放弃自己的部门利益 2005年8月18⽇,新都区委接待室。 新都区委常委、组织部长⿇渝生让我想起了两句诗:“诸葛一生唯谨慎,吕端大事不糊涂。”这位基层⼲部稳重沉着,毫不张扬,说话不多但很有分量。⿇渝生说,他是30多年 ![]() ![]() ![]() ![]() 我说哪里,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渝生说,当然我们可能是杞人忧天了。我还思考:组织部门的历史使命是什么?如果说改⾰就是一场⾰命,那么首先应该⾰谁的命?我是把这些问题都想清楚了,才和仲彬记书一起来推进新都基层主民建设的。 这就太好了!不过新都区基层主民建设的总体情况,我已经和李仲彬谈过了,现在很想听⿇渝生专门谈谈全委票决的事情。 ⿇渝生说,全委会票决这个事,是不能就事论事的。如果单讲票决,就讲不到位。实际上它是整个基层政治体制改⾰当中的一环。这个过程从2001年李仲彬同志提出“ ![]() ![]() ![]() ![]() ![]() ![]() 我问,是不是到了这个时候,机关、部门⼲部的任用就成了问题? ⿇渝生说,是。按照过去常规的⼲部任用方式,有许多现实生活中遇到的问题没有办法解决。一个最为突出的问题是跑官要官,眼睛向上,跑“部”前“晋”这个问题不解决,后患无穷。正好当时也遇到了一个难题。2003年上半年,市上给了我们3个助理巡视员的名额。按照常规的做法,是组织部先提出方案,通过考察,提出建议,上会通过以后,就可以上报。但当时的情况,是只有3个名额,却有14人符合条件,你说报谁,又不报谁?让我们组织部来判断,确实很难。仲彬同志也刚当记书,他就决定在全委会上票决。 ![]() 我说,但是你们却做了一件具有开创意义的事情。 ⿇渝生说,这个确实具有很重要的意义。从这以后,我们逐步在人事制度改⾰方面做了一些工作。换届后任命的20个局长,我们都进行了票决。接下来我们取消了记书办公会,常委会也只是讨论议题,由全委会来讨论和决定全区的重大事项。我们的⼲部任用也都在全委会上进行票决了。 这就又迈出了一大步。因此我急于知道他们的具体做法。 ⿇渝生却 ![]() 话音刚落,我立即意识到问题的重要 ![]() ![]() ⿇渝生并不知道我在想什么,他继续往下说。⿇渝生告诉我,按照通常的做法,在基层来讲,区县这一级是组织部有什么想法,或者分管的副记书有什么想法,再听听其他导领的想法, ![]() 我马上明⽩了。他们的改⾰,一定是从初始提名权⼊手。 果然,⿇渝生告诉我,在李仲彬的倡导下,他们就把初始提名权的问题提出来了。⿇渝生说,我们改⾰初始提名有个过程。最初是让全委会来推荐。持续了一段时间,感觉还有问题,还有不完善的地方,就进一步改进。 我问,现在的做法是什么呢? ⿇渝生说,先把空缺的职位通过文件、报纸、电视等形式向全区公示,符合条件的就来报名。报名有一个截止⽇期,而且规定报名者至少要有四人。 我问,如果不⾜四人呢? ⿇渝生说,就取消这个职位的选拔,过一段时间再说。比如政策研究室主任一职,现在就是空缺的,因为当时只有两个人报名。 我又问,不耽误工作吗? ⿇渝生说,每个单位都有副职。职位空缺的时候,由副职主持工作。 我再问,如果报名的有四个或四个以上呢? ⿇渝生说,先由我们的考评小组对报名者进行资格审查,接着演讲,再由考评小组打分,然后前三名进⼊考察、推荐等程序。 我打住⿇渝生,且慢!你刚才说,报名的人,要有四个或四个以上才进行考评,但进⼊考察、推荐、票决程序的却只有前三名。也就是说,考评小组至少要淘汰一个人,是不是? ⿇渝生说,是。 我说,那么考评小组也是一个关键或者关口了。如果这里面有猫腻,同样导致败腐。请问考评小组由哪些人组成,他们又如何进行考评? ⿇渝生笑了一下说,考评组由七人组成。管 ![]() ![]() 我问,人员是固定的吗? ⿇渝生说,管 ![]() 我说,哦,两个“常任理事”五个“非常任理事” 我又问,考评方式呢? ⿇渝生说,参选人面对考评组成员演讲,考评组成员对参选人的演讲进行打分。演讲的內容包括:他为什么要去担任这个职务,怎么去当?他的思路是什么?他当了以后怎么⼲?做什么事情?通过这样的形式来考察这个⼲部对这项工作的理解、思路、规划和施政方略。我们考评组经过思考,给他打一个分。 我问,考评组成员每个人都打一个分数吗? ⿇渝生说,每个人都打。 我又问,当场打吗? ⿇渝生说,当场打。 我再问,分数公布吗? ⿇渝生说,马上现场公布,直接告诉他是多少分。 我又问,是公布所有的分数呢,还是公布平均分? ⿇渝生说,平均分。但为了公平起见,去掉一个最⾼分,去掉一个最低分。最⾼分和最低分为什么要去掉呢?就是为了避免带有个人⾊彩,特别对他好或者是特别对他不好。这个平均分数就实真地反映对这个人的实真评价。 我问,然后呢? ⿇渝生说,然后就把前三名又拿到他工作的原单位搞主民推荐。按照省委的要求,主民推荐必须超过50%。只有超过50%,才能进行下一步的程序。然后按照⼲部任用的条件进行考察和测评。这些程序结束后,我们组织部开会,有的地方叫部务会,我们叫办公会,再征求委纪的意见。委纪没有意见,就上全委会票决,从三个里面决出一个来,条件是票数必须过半。 我问,能决出来吗? ⿇渝生说,一般来讲,应该能够决出来。比如我们选拔规划局长,三人上会,其中一人一次过半,就定下来了。但也有意外。选拔民宗局长(民族宗教事务局局长),也是三人上会,27位委员投票,结果是每人各得9张。原来我们的设想,是万一谁都不过半,就在前两名当中再票决一次。但是这回不行,都是9票。没有前两名,这样谁都没有当成。 我笑,你们这不是自找⿇烦吗? ⿇渝生也笑。他说,⿇烦是⿇烦一点,但是很必要。因为只有通过这样的程序设计,才能解决⼲部任用中很多敏感的问题,防止容易出现的弊病,比方说个人说了算,或者说少数说了算。我们有个规定,叫“凡提必差”也就是但凡提拔,必须差额,当时我们叫三差额:差额推荐、差额考察、差额票决。后来又形成了一系列的程序,即公开职位,自愿报名,资格审查,演讲考评,主民推荐,组织考察,征求意见,上会票决。乡镇⼲部可以公推直选,机关这块不行,就用这一整套程序来体现公开、公平、公正,防患于未然。说得形象一点,过去是“伯乐相马”现在是“疆场赛马”起码在这一小块地方能够赛出好马。 我说,但这对你们组织部来说,似乎没什么好处。事情变多了,权力变小了,可以说是“车子越坐越大,房子越住越小”你们为什么还要做? ⿇渝生告诉我,他的想法是,基层主民政治建设也好,⼲部人事制度改⾰也好,说穿了就是一场⾰命。⾰命⾰命,总是要⾰一部分人的命。战争年代我们⾰反动派的命,改⾰时期我们⾰自己的命。我们共产 ![]() ![]() ![]() ![]() ![]() ![]() ![]() ![]() ![]() ![]() ![]() ![]() 这就说得再透彻不过了,而且堪称凤凰涅槃。我不噤对⿇渝生,对新都区的导领⼲部们肃然起敬。我已经没有什么可问的了,但我还想听听其他一些当事人的说法,尤其是那些在公推直选中首当其冲的基层⼲部的实真体会。 五、风口浪尖 张雄全记忆犹新: 我是写好了辞职报告才走进风暴中心的 2005年8月18⽇,新都区马家镇 ![]() 大约是长期在基层工作的原因,马家镇 ![]() ![]() 我问,还有其他人报名吗? 张雄全说,有,一共七个,马家镇三个,镇长、副记书、我,另外还有新民镇的镇长,竹友镇的管 ![]() ![]() 我又问,什么时候公开推荐呢? 张雄全说,半个月以后。参加公开推荐大会的有区导领,全镇机关⼲部,村里的记书和主任, ![]() ![]() 我说,哦,230位“推委会委员” 张雄全接着说,开会时,导领先简短讲话。然后菗签,菗演讲的顺序。 我问,你菗到几号? 张雄全说,一号。我们几人站成一排挨着菗,我在中间,结果是一号。 我说好啊,NO。1。接下来呢? 张雄全说,演讲。规定的时间是15分钟,我大概超了一分钟。我多了个內容,就是在马家镇四年的工作情况。最后结果,230人推荐,我得了200票。 我说不错嘛,⾼票⼊围,你成候选人了。什么时候选举? 张雄全说,大概隔了好几天,10月29号,决定直选。当天参选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一个是镇长。投票的是马家镇的全体 ![]() 我开玩笑说,哈,六六大顺! 张雄全说,当时也要演讲,我又菗到一号。演讲完了就投票。第一轮投下来,都不过半,我比镇长可能还少两票。 我问,都不过半,就不能当选吧? 张雄全说,是。 我问,那怎么办呢? 张雄全说,导领就开会,决定立即再选。 我又问,选第二次? 张雄全说,是,又发选票。 我再问,结果呢? 张雄全说,我们两个又都不过半,而且票数完全一样。 这可真有戏剧 ![]() 张雄全说,当天再选是不可能了。一是再选也未必有结果,二是选票也没有了,三是一些老同志和有事的人没法坚持。导领就征求参会 ![]() 我问,那你们两个怎么办呢?吊起? 张雄全说,我当时心情很矛盾。我真的没有想到会是这么个结果。现在回忆起来,觉得还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为什么呢?因为毕竟我在马家镇还是做成了那么多的事情。但是说良心话,力度不够,投⼊不够,研究不够,群众对我的了解也不够。老百姓是很实际的,他们是“眼见为实”所以要把实事⼲在他们⾝边,关心他们的重点难点问题,这是一个教训。但我确实是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想不通,也很难过。我当时,唉,我当时,真的很难过。面对那么多 ![]() 我说是啊,无颜见江东⽗老。 张雄全说,再说也不是我一个人的事。如果下回又是两个人票数扯平,又是都选不上,咋整?所以当时我就跟导领说,要不把我调走算了。导领说:你看我现在咋办?我也不可能踢一个下来。竞争竞争,没有对手怎么竞争?不行。不管结果如何,你张某人现在继续在马家镇当 ![]() 我问,你服从了? 张雄全说,不服从不行。再说我也不服输。我想我就是输,也要输得光明正大。哪怕二天(下回)我选不起(不能当选),现在的事我也要做好。 我说,你们两个又各就各位,一个回去当记书,一个回去当镇长了? 张雄全说,是。 我又问,那你们两个同一栋楼办公,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怎么相处?难道没有一点尴尬吗? 张雄全说,要说一点没有,也不实真,但应该说还是处得很好。开始我心里确实难过,但表面上是稳起(稳稳当当)的。我想,我是一把手,是 ![]() 我问,后来呢? 张雄全说,后来我主动要求再选。这样吊起,总归不是个事。 我又问,什么时候再选的呢? 张雄全说,今年1月9号,还是老规矩,菗签,演讲,投票。我又菗到一号。我就想,我怎么回回都菗到一号,三盘都是 ![]() ![]() 我问,投票的时候,你在⼲什么? 张雄全说,我在旁边菗烟。 我又问,这回结果如何? 张雄全说,当时来了620多人,我得票超过了三分之二。 我说,这回你是胜出了,但你想到过失败没有?你并没有十⾜的把握对不对?而且你和镇长不同。镇长竞职记书,落选并不丢人,你可是在位记书啊! 张雄全说,实在地讲,我的庒力很大,双重甚至三重庒力。我当时就是在风暴中心,而且没有退路。当时我想,要是真的选掉了,不怪上面也不怪下面,只怪自己确实不行,没本事或者没把事情做好。那就该走掉,让其他同事来⼲。既然是竞职,有成功有失败很正常。当然没面子,哪个都不愿意。 我问,现在呢?没庒力了吧? 张雄全说:庒力更大了。马家镇工作做得好和坏,不是我张某人一个人的事,是我们整个班子的事情。我跟班子里的人说,你们现在有个错觉,这个 ![]() 我又问,怎么没有退路呢? 张雄全说,我们新都区的乡镇 ![]() ![]() 我说,据我所知,市委规定,公推直选的 ![]() 张雄全说,还有一年一次的主民测评。 我问,你们搞了吗? 张雄全说,8月5号搞的,设了三栏——満意、基本満意、不満意。那天我先报告工作。按照区委的五条规定,说了16分钟,都是做过的,实在的事情,农村人一听就明⽩。前三天,我把报告打印出来发给所有要参加测评的人,说了之后就提问。那天提问题比较 ![]() 我说,那你可以松一口气了。 张雄全说,松不了。我是把辞职报告打印好了放在⾝边,然后才走进风暴中心,走向工作岗位的。我随时接受考验,随时准备离开。 我不想再问了。我觉得自己已经感同⾝受。不容易,不容易啊!这些基层⼲部,乡镇⼲部,职位很低,级别不⾼,但负担不轻,责任不小。现在,为了基层主民建设,他们又自愿或者半自愿地走向了第一线,用自己微弱的⾝躯扛起共和国长治久安的基石。从某种意义上说,他们是我们民族的英雄。 但是,我更惦记着另一些基层⼲部,即那些在公推直选中落选的人。没有他们,这一项改⾰也不可能成功,甚至更不可能成功。因此,如果说敢于参加公推直选的是英雄,那么,其中的落选者就更是英雄。如果这些落选者还是女⼲部,那就要算是“巾帼英雄”了。 六、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 杨金华坦然应对: 主民都跑到自己的家门口了,怎么能退缩 2005年8月18⽇,新都区流花宾馆。 冯珂和杨金华,正是两位落选的“巾帼英雄”现任新都区政务中心副主任的冯珂一共参加了两次竞职,一次是在军屯镇,一次是在新繁镇,都是竞职 ![]() 我说,所以军屯镇公推直选的时候,你就积极报名了? 冯珂说,是的。当时一共有五个人参加。有他们的记书、镇长,然后还有一个副镇长,我和另外一个是其他乡镇去的,那个也是副镇长。当时是205个人进行公推,我得了22票。外镇人嘛,应该算比较可以的了。今年一月份新繁镇搞公推直选,我又报名参加了。这一次呢,有他们新繁镇的记书、镇长、两个副镇长,然后也是我和外镇的另外一个人,总共6个。参加公开推荐大会的是390人。公推结果,第一名是现任记书,可能有300票;第二名是他们的镇长,大概是168票。我得了103票,就居第三名了,还是没有⼊围。 我问,为什么? 冯珂说,因为只取两名。最后直接选举,还是记书当选了。 我又问,遗憾吗? 冯珂说,也遗憾也欣慰,总归从22票达到了103票。 我说,步步⾼升啊! 冯珂说,更重要的是得到了锻炼,得到了提⾼。过后很多朋友也好,导领也好,都开玩笑说,知名度提⾼了吧?其实我觉得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过程,这些措施,还有我们整个新都区的氛围。公推直选那一段时间,街头巷尾也好,看电视的也好,一出去听到的就是大家都在议论这件事,都在讨论这件事,也都在评论这件事。所以我感觉,公推直选不仅把我们年轻⼲部都调动起来,也把我们广大老百姓参政议政、关心政事的积极 ![]() ![]() 这话说得好。其实我在访问之前,也是有些顾虑的,害怕一不小心揭了人家的伤疤。但有冯珂这碗“酒”垫底,我就敢直面杨金华了。 现任新都区团委记书的杨金华,就是在马家镇和张雄全“打擂台”两次不分胜负,又最后落选的那一位。杨金华也参加了两次公推直选。第一次是在木兰镇,当时她是团区委副记书,公推排在第三名。第二次是在马家镇,当时她已经在马家镇当了七个月的镇长。所以杨金华说她是新都区公推直选的参与者、实践者和见证人,感受非常深刻。 于是我就问,你都有些什么感受呢? 杨金华说,木兰镇公推直选的消息,我是第二天才知道的。我在食堂吃早饭的时候,别人都在议论,说新都搞公推直选了,木兰镇 ![]() ![]() ![]() 我问,你觉得你抓住了机会吗? 杨金华说,我觉得抓住了。因为在这次公推大会上,我把自己最好的风采展示了出来,同时也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我之所以能够到马家镇去工作,我觉得应该来源于我在木兰镇公推直选的表现,我的感受和判断绝对是正确的。 我笑问,那么你参加马家镇的公推直选,感受和判断正确吗? 杨金华笑答,其实我当时的心态很微妙。第一,木兰镇的平台已经达到了我的目的,这次竞职应该说已经没有必要了。第二,我到马家镇的工作经历很短,还在学习和锻炼的过程当中,参加竞职,自己的分量还是很轻。第三,现任 ![]() 我问,后来怎么又 ![]() 杨金华说,后来别人说,主民的推进是一个一个层次的,由一个点到另一个点,是星火燎原。不是说你非得要去当这个 ![]() 我又问,但是你想到了可能出现的结果没有? 杨金华说,没有。正式选举出现那种意外结果,是我始料未及的。但是我想张记书受到的震动肯定比我大。当时选举结果迟迟没出来,现场都很着急。按理说应该没啥悬念。一个是老记书,工作经验很丰富;一个是新镇长,导领经验也不是很突出。如果放在一起居然没有任何悬殊的差别,我觉得是无法想象的。结果导领上台公布选票,说这次大家都没过半,还要重新投票,下面就有点哗然,弄不清楚都不过半是个什么概念。我当时的第一个反应,是不是群众中很多人弃权?很多人弃权才会出现这种情况。当时这样一个简单的念头就闪出来了。后来第二次选举,导领又上台宣布票决结果,投下来票数居然一模一样… 我问,当时你怎么想? 杨金华说,当时我脑袋里面一片空⽩,就觉得咋会是这样的呢?我就觉得我好对不住我们的记书!如果当天这个事情结束了,我们就好安安心心去工作,去合作,没想到会这么一波三折。 我说,择⽇再选的结果就更没有想到吧? 杨金华说,完全没有想到。张记书以⾼票当选,和前两次那种票数很接近的结果差异非常大。当时我就有种跌⼊⾕底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实真,也很让人同情,但我还是开了个玩笑。因为杨金华长得很漂亮,有点像林黛⽟,当然比林黛⽟健康。听她说“跌⼊⾕底”我就忍不住幽了她一默:哈,天上掉下个林妹妹! 杨金华却是轻轻地摇了头摇,又笑了笑说,其实我很知⾜了,至少前两次的选举证明,我到马家镇这七个月的表现还是合格的。第三次选举差异这么大,可能是我基层工作的经验还是太少了。另一个呢,老百姓通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发现我们张记书确确实实还是一个在为他们⼲实事的记书。尽管我落选了,我还是很认可他。既然是差额选举,就不可能两个都当选。但我觉得我还是成功的,只不过成功的意义不一样。我觉得唯一的遗憾,是还没有人把现任 ![]() 我问,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杨金华说,1月9⽇宣布后,他就当选了,我还在当镇长。我是3月底才回到区里的。应该说心理还是有微妙的变化。公推直选既有竞争的成分,也有感情的因素在,我开始站在另外一个角度去看问题了。我去看张记书,他变得更加勤奋,为民办事的决心,发展的想法,都比以前有劲了。我为他有这种变化感到非常⾼兴,一种欣喜,别人感觉不到的。我觉得我达到了我的目的。因为我是马家镇人,我也希望把马家镇建设好。 我追问,也就是说,你们的关系还是一如既往? 杨金华实话实说,承认还是有一种微妙的变化。她说,这种变化淡淡的,说不出来,让我用语言来形容也形容不出。但是总体感受,变化重点是在工作上。因为公推直选有一个后续程序,就是所有的导领班子要实行重新组合,由记书来提名。我有一种担心,担心会不会因为我给他造成了威胁,他就不提名我了。他呢,也许 ![]() ![]() ![]() 我问,实际情况怎么样呢? 杨金华说,他还没有提方案,我就调走了。 我默然,然后向杨金华道谢。其实我还应该向新都区所有设计、导领和参加公推直选的人道谢。因为就我所掌握的情况而言,他们至少在一定范围內颠覆了一个传统,一个很不好的传统──成者王侯败者寇。 七、瓜 ![]() 唐川平稳 ![]() 任何制度都是在实践中产生和完善的 2005年8月25⽇,成都市委接待室。 1957年出生的成都市委常委、组织部长唐川平英俊潇洒,朝气蓬 ![]() 不过亲切归亲切,工作归工作。说起基层主民政治建设,唐川平和市委保持着⾼度的一致,而且言简意赅,⼲净利落。这和他组织部长的⾝份不无关系,也和他“⾼级经济师”的职称十分相符。唐川平说,公推直选乡镇 ![]() 我说,哦,何为导领,怎样产生,如何管理。你的意思是说,你们在这三个方面都有考虑,都有改⾰,都有创新? 唐川平说,对。不过首先要解决的是第一个问题。也就是说,作为乡镇一级组织的一把手,乡镇 ![]() ![]() 我说,我注意到,你们的试行办法,对参选人资格的界定,标准并不⾼。比如, ![]() 唐川平说,我们是想把门槛设低一点。当然也不能说是很低,央中委员也只要五年以上的 ![]() ![]() ![]() ![]() 我说,这倒是实事求是。不过你们对这些⼲部任职以后的要求却不低。你们规定,公推直选乡镇 ![]() 唐川平说,任期工作目标,就是区(市)县委对那个乡镇下达的工作目标任务;任期承诺目标,就是在他竞职时对老百姓表的态,或者说许的愿。对老百姓的承诺是应该完成的。但是一个乡一个镇一个 ![]() ![]() 我说,又要对上负责,又要对下负责,这不是太难为人家了? 唐川平说,所以要研究,要探索,要试验。实际上我们现在搞公推直选,基搞层主民建设,就是要解决如何实现对上负责和对下负责相结合的问题,让我们基层⼲部的任用人选和所作所为,既合 ![]() 我说,不知你们有什么锦囊妙计? 唐川平说,也没什么特别⾼明的办法,只不过改⾰了选举的方式。我们以前也选记书啊,乡镇 ![]() ![]() ![]() ![]() ![]() ![]() ![]() ![]() 我说,你这是说到 ![]() 唐川平说,我们还有一条原则,一项规定,一个委员会。一条原则就是“ ![]() ![]() 我说,按照你们的规定,公推直选有一系列的程序,包括发布公告,参选报名,实地调研,初步考察,公开推荐,组织考察,直接选举,等等。这一系列的程序自然是为了保证整个过程的公平、公正、公开。但是我注意到,参选者报名的方式有三种:个人自荐、联名推荐和组织推荐。这三种方式是平等的吗? 唐川平说,平等的,任何一种都可以。 我说,但我怎么看,都觉得它们的分量是不一样的。联名推荐和个人自荐的分量可能差不太多,也可能前者略重一点,组织推荐的分量就很重了。我不知道为什么在个人自荐和联名推荐之外,还要设组织推荐这种方式? 唐川平说, ![]() ![]() ![]() 我说,那现实 ![]() ![]() 唐川平说,在实际当中,这个现象不是很明显。自己愿意去的,可能会很有准备,很有信心,不然名都不会报的。 我问,联名推荐要十人以上吗? 唐川平说,要。要有十名以上的 ![]() 我又问,如果被推荐者不愿意报名怎么办? 唐川平说,对于是否必须接受联名推荐,我们没有作硬 ![]() 我追问,尊重他的主民权利? 唐川平说,可以这么理解吧!但如果是组织推荐,必须服从。拒不服从或消极参与的,两年內不得提拔使用。 我再问,为什么? 唐川平说,这是组织原则:个人服从组织,少数服从多数,下级服从上级,全 ![]() 我说,这就是第二个方面——“怎样产生”吧? 唐川平说,是。乡镇 ![]() 我问,这些办法是指令 ![]() ![]() 唐川平说,指导 ![]() ![]() 我说,在你们的试行办法中,我特别注意到两点,就是对当选乡镇 ![]() 唐川平说,我们担心的问题,就是 ![]() ![]() 我说,我注意到了这些规定,而且注意到它们充分体现了两大原则,即 ![]() ![]() ![]() ![]() ![]() ![]() ![]() 唐川平说,是的。这就是考核和奖惩。考核包括年度考核和任期考核,由区(市)县委组织部组织实施。年度考核被评定为不称职的,由本人引咎辞职,或者区(市)县责令辞职。任期考核被评定为不称职的,降职使用。 我说,除上级 ![]() 唐川平说,测评是一年一次。満意率低于50%的,由本人提出辞职。本人不辞职的, ![]() 我明⽩了。一方面是上级 ![]() ![]() ![]() 唐川平说,奖励。年度考核评定为优秀和称职的,有年度奖励;任期考核评定为优秀和称职的,另有一次 ![]() 我问,乡镇 ![]() 唐川平说,公推直选的并不都是。因此还有一种办法,就是五年之后把他转成公务员,那就不能拿年薪。这也是一种 ![]() ![]() 听了唐川平的介绍,我有一种体会,就是成都市的基层主民政治建设,可谓积极而稳妥。他们的方法,也基本上切实可行,完全可以推而广之。事实上,就在这天,四川省省委决定,在省內30个县全面推行乡镇 ![]() ![]() 八、红旗漫卷西风 邓川话说 ![]() 推动 ![]() ![]() 2005年8月26⽇,成都市委,邓川的办公室。 成都市委常务副记书邓川毕业于两个名牌大学——四川大学和吉林大学,先学中文后学经管,是经济学硕士。他担任过团省委副记书、遂宁市委记书、成都市常务副长市等职务,经验丰富,思想解放,作风稳健。 ![]() 邓川说,基层主民政治建设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我们 ![]() ![]() ![]() ![]() ![]() ![]() ![]() ![]() ![]() 我说是啊,你们是 ![]() 邓川说,也不仅仅是成都,实际上全 ![]() ![]() ![]() ![]() 我问,为什么? 邓川说,因为对基层主民政治建设,尤其是对公推直选的推广,当然还有主民测评,开放三会,可以让我们的 ![]() ![]() ![]() ![]() 我非常赞成。但也有一个疑问,就是在推行基层主民政治建设的过程中,难道没有不同意见? 邓川笑着说,肯定有不同意见。其实这个很正常。所谓主民社会,最大的特点就是有不同意见。所谓主民政治,就是要让这些不同意见都能够比较好地表达出来。表达出来以后,在充分听取不同意见这样一个基础之上,最后达到大多数人都能够认同的一个结合点。我觉得主民建设是这样的。我们过去呢,是 ![]() 我问,你的意思是说,必须要有不同意见? 邓川说,其实主民政治建设,一个很基本的前提,就是要能够容忍,甚至不光是容忍,还要鼓励不同的意见,让这些意见得到充分的表达。兼听则明,单方面的决策总是会有问题的。只有广泛听取不同意见,才能找到一个更好的路径和方案来推动我们的工作,避免走弯路,避免犯错误。 我又问,如果这些不同意见是少数人的,或者是错误的,也要听吗? 邓川说,意见是少数人发表的,或者是错误的,也没关系。少数人的意见中肯定有错误的,也有正确的。即使是多数人的意见,正确的意见,也不一定全是正确的,有合理的成分,也有不合理的成分。 我追问,那怎么办? 邓川说,把这些东西都尽可能摆在 ![]() 我说,那好,我们现在就把当初那些不同意见都摆在 ![]() 这就要讲当初的不同意见了。邓川告诉我,异议主要有三点。第一点,就是担心会出 ![]() 我说,像“文⾰”中那样,打砸抢。 邓川默然。 我问,那你们怎么想? 邓川说,我觉得,正因为过去没有这个政治传统,所以我们走了很多的弯路,也出现了很多的问题。因此推进 ![]() ![]() ![]() ![]() ![]() 我问,第二点异议呢? 邓川说,担心失权。过去理解 ![]() ![]() ![]() 我说,哦,一个担心失控,一个担心失权。那么你的看法呢? 邓川说,从新都的实践看,这个担心是多余的。因为推进 ![]() ![]() ![]() ![]() ![]() ![]() ![]() ![]() ![]() 我问,另一方面呢? 邓川说,另一方面,推进基层主民建设,改变了过去视野非常狭窄这样一个状况,为我们 ![]() ![]() 我说,良 ![]() 邓川说,对。 我说,所以, ![]() 邓川说,正是如此。 我问,那他们还担心什么? 邓川说,担心主民政治建设不是下面搞一搞就能解决问题的。下面搞了上面没搞,有什么意思?作用有多大?包括有些同志就讲,主民政治建设应该自上而下,不应该自下而上。这是第三点不同意见。 我说,这个担心不无道理。我们这么大一个家国,三五十个乡镇也不过沧海一粟九牛一⽑。就算他们搞了 ![]() 邓川说,对这个事情,我的看法是这样的。基层主民政治建设,这是一个符合时代发展嘲流,也是我们 ![]() ![]() ![]() 我同意他的观点。事实上,经济体制改⾰先从农村开始,从生产队开始,经济特区不选京北,不选海上,选深圳,就有这么一层意思──万一搞错了不会影响全局,不会引起大的动 ![]() 其实,改⾰的路径不是只有一条,改⾰的方案也不是只有一种。除了基层主民建设这种自下而上的方式,成都也有自上而下的做法。这就是“规范化服务型府政”这也是“成都方式”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且,正是它,开创了共公管理的崭新局面,再造了民人 府政的 ![]() ![]() 那么,所谓“规范化服务型府政”又究竟是怎么回事呢? 我决定去请教姜晓萍教授。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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