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隆皇帝是二月河创作的完结历史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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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历史小说 > 乾隆皇帝 作者:二月河 | 书号:42275 时间:2017/9/29 字数:12896 |
上一章 35 岳钟麒孤胆登险寨 忠傅恒奏凯还京华 下一章 ( → ) | |
岳钟麒上刮耳崖,顺利得异乎寻常。清晨傅恒的箭书![]() “我这就上去。”岳钟麒已是行⾊匆匆“山上冷,给我把皇上赐的豹⽪氅带上,有三四个护卫带我的名刺跟着,就成了。”此刻兆惠、马光祖、廖化清都在喇嘛庙里,实是人人都替这老头子吊着一颗心,看着他换袍换褂,都不言声。岳钟麒笑道:“莎罗奔是个义气人,你们谁有我知道他?别这么送丧似的苦着个脸,准备好酒,下山我们一道儿大醉一场!” 傅恒不言声将自己常用的小羊⽪袍子也填进行李里,转⾝对岳钟麒一揖,皱眉凝视着他半晌才道:“莎罗奔新败,蔵人心⾼自尊难以辱就,难免有不利于岳公之举。我不怕莎罗奔 ![]() ![]() ![]() “不是这一说。”岳钟麒笑道“我还是平安回来,把差使光光鲜鲜办下来,咱们大家才⾼兴!”说完便往外走,傅恒等人直送到刮耳崖山口,看着莎罗奔寨中的人接出来才回大营。 来接岳钟麒的是管家桑措,他和岳钟麒也是几十年的老相 ![]() ![]() ![]() 这里的山势愈往西走愈见险峻,行了二十几里,路径已经矗在半山云中,往上看,两壁绝崖几乎合拢,微显一线之天,云雾缭绕间可以看见山顶⽩皑皑的万年积雪,连山 ![]() ![]() 待到天将黑时,一行人到了刮耳崖主峰洞寨外,这里地势又豁然开朗,往上看,摩云岭主峰淡云缭绕,独峦揷天的山顶积雪银光耀目,被落⽇的余晖映得⾊彩斑斓。峰下大寨被山遮着,看去已经黝黑。寨门前山顶一片三十余亩大的空场,场周匝都围的巨石堞雉,象一片天然的演兵校场,周围堞雉旁全栽的马尾松树,黑森森乌鸦鸦一片寂静。只是山顶峰口,西北过来的风异样的冷冽,摇得松树都在婆娑晃动,景象看去瑰丽里透着诡异。穿过这片空场,天⾊已经完全苍暗下来。岳钟麒一行站住了脚,便见寨门里边星星点点的火把蚰蜒一样沿山道过来,因见松木寨门上悬着个甚么物件,象一 ![]() “我不知道。”桑措淡淡说道:“请稍候,我进去禀我们故扎!” 岳钟麒点头一笑由他而去,觉得冷上来,套上傅恒送的⽪袍犹觉不胜寒意,又披上大氅,左顾右盼上下打量周围景致,和几个兵士说笑。那几个兵一者冷二者怕,恍忽神不守舍,⽩着脸嘘寨里动静,口里支吾虚应。一时便听寨中三声炮响,接着长号喑咽齐鸣,两排火把队沿阶疾趋而下,将里边夹成一道火胡同,几百名壮汉手持长刀,⾝着蔵袍, ![]() ![]() “岳老爷子发光了!”朵云已经到了寨门,火把影里见岳钟麒威风凛凛精神抖擞,也是心下钦敬,一笑说道:“这是我们 ![]() ![]() ![]() ![]() ![]() ![]() 岳钟麒象猛地被人往口里塞了一团雪,又冷又品不出滋味。孔孟之道连书带诠释“学问”汗牛充栋,要回驳朵云这几句话,竟一时寻不出头绪,甚么“事夫如天”“从一而终”“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这类话头没有 ![]() ![]() “老爷子好胆量,我还记得鱼卡那一场⾎战。您真是威风八面啊!”出了火把火 ![]() 岳钟麒苍重地叹息一声,说道:“君子爱人以德报怨以直。功我罪我,都由你。”朵云听着突然一笑,说道:“老爷子太多心了,你说我的坏话,我也说过你‘老不死的’——也是坏话,已经扯平了。连我在內,这里的人都十分尊敬您的。我也不是忘人大恩记人小过的那种人。——噢,我的故扎!您在这里!”她突然停住了脚步叫道,岳钟麒这才看见,莎罗奔不知甚么时候已经出来,魁梧的⾝影站在崖洞口板⽪木料夹起的过道大庭口,连火把也没点,暗得影影绰绰只见⾝形,瞧不清脸⾊。 “我们就在这里谈吧。”莎罗奔的声音有些滞重“洞里全都是伤兵,还有老弱病残的部民——点几枝火把来,给岳军门热一碗青棵酒!” 火把点亮了,岳钟麒这才看清,虽然只是“过庭”也是⾜可容一百多人的大山洞口,顶上岩⽳嶙峋巨石吊悬,两侧后方都用木板夹得方方正正的,有点像中原叫堂会的大庭。中间摆着耝糙的木桌,放着瓦罐饮具一应器皿,几张条凳木墩也都耝陋不堪,四周弥漫着⾁类的焦糊味还有药味…他这才看见仁错活佛也在,穿着袈裟坐在西壁木墩上。 “请坐。”莎罗奔脸⾊ ![]() ![]() 岳钟麒的神⾊凝重下来,扫一眼四周虎视眈眈的卫兵,朵云、桑措还有嘎巴,许久许久才透了一口气,问道:“听说你受了伤,无碍的吧?” “两阵 ![]() ![]() 原来如此!岳钟麒略一回顾金川之役,已知叶丹卡死因,他点点头,说道:“这种事我也处置过不只一起,除了正法没有别的理办。”“你的来意我知道。”莎罗奔道:“叶丹卡如果遵命,大金川兆惠军救援喇嘛庙,他的三千军马拦 ![]() “要你口中说出一个‘败’字,真不容易。”岳钟麒一气喝完了那碗味道稀薄的酒,说道“我想听听你有甚么主张。” “败了就是败了,败军将无话可说。”莎罗奔看一眼岳钟麒⾝边的朵云,语气里略带一点自嘲“现在说敌众我寡呀,叶丹卡不听命令呀,都是扯蛋。我只想告诉你,被人捆绑着下山路太难走,我不能让我的部族认为我是个懦夫,莎罗奔宁折不弯,你可以把这话向乾隆大皇帝奏报。” 仁错活佛轻咳一声说道:“故扎,听听岳钟麒是甚么主张。我们是把他当朋友看待的。” “你们觉得还能打下去吗?”岳钟麒问道,他顿了一下“向西向南向西南,所有的道路都有重兵扼守,连北逃青海的路也已经卡死,傅恒用兵比我精细。即使能冲出重围,到青海到西蔵千山万⽔,无粮无药弱兵疲民,举族都成饿殍,也是惨不忍睹。” “我不一定要逃。”莎罗奔截断了岳钟麒的话,语气象结了冰那样冷“你一路上来看,你也是带兵的。这地方攻得上来吗?” “攻不上来。” “这是天险,我可以在这里守三年!” “这是险地,也是绝地——三年之后呢?” 至此双方都已 ![]() ![]() ![]() “皇上英明天纵,拥天下雄资,尽可‘关照’你。”岳钟麒一哂说道:“这不过是一员副将,比如兆惠海兰察就办得下的差使。” 莎罗奔也讥讽地一笑:“所以,你来劝我,用你们汉人的话‘丢人现眼’地下山投降?” 岳钟麒“哦”了一声,仰天大笑道:“丢人现眼?这是招安!招安你懂吗?比如暗夜里向着有光明的地方走,带着你的一族人离开饥饿寒冷瘟疫和战争,能说是一种聇辱?宁折不弯?你太自大了。别说你,多少英雄豪杰,哪个见皇上不要摧眉折 ![]() ![]() ![]() “岳老爷子,”莎罗奔也一笑即敛, ![]() 这是十分刻毒的诛心之语,也是十分繁复难以说明的一件往事。岳钟麒嘿然良久,心一横说道:“比如叶丹卡,如果找你密谋杀害莎罗奔,你大约也要虚与委蛇探明他的底细吧!你若想听当是真情实况,待我们的事有了结果,我当众向你全族讲说。我岳钟麒是个光明磊落的汉子!倒是你,还有莎罗奔,当着我的面杀掉了⾊勒奔,你们不是夫 ![]() 莎罗奔霍地站起⾝来,目中凶光四 ![]() ![]() “有酒没有?”岳钟麒一脸冷笑,将面前空碗一推,再倒一碗来!” “待朋友有酒,待敌人有刀!”莎罗奔涨红着脸凶狠地说道“你至今仍在向我的伤口上撒盐巴!我可以‘面缚’到傅恒营中,但我也可以说‘不’!我可以留你当客人,我也可以杀掉你——在这里倚老卖老么?” “那是!哥哥尚且能杀,何况我一个姓岳的?我信!” 莎罗奔“砰”地一拳砸落在桌子上!所有的坛坛罐罐碗勺杯匙都跳起老⾼,桌子本来就不结实,受了惊似的弹了一下,四腿歪斜着软瘫下去…十几个蔵兵“呼”地围了上去,站在岳钟麒旁边听令。 “把他架出去,用火烧 ![]() 几个蔵兵一拥而上,架起岳钟麒便走,岳钟麒拼力一挣甩脫了,冷冷一笑,说道:“何必故作声势?大丈夫死则死耳,用得着你们架?我去了,你——好自为之!”说罢掉头就走,对蔵兵怒喝道:“头前带路!” “慢!”莎罗奔突然改变了主意“把他带到客房里,严加看押——傅恒来攻,这不是绝好一个人质?” …岳钟麒被押出去了。众人被方才的场面弄得一惊一乍,兀自心有余悸,一言不发注视他们的首领,崖洞外一片声响的松涛不绝于耳传进来,山口的风鼓 ![]() ![]() 莎罗奔袒开臂膀给朵云擦洗换药。他的脸⾊虽乃铁青,声音已变得柔和:“大家休息吧…岳钟麒和他的兵士们囚在一处,他们一定要评论我,诅咒我,互相 ![]() 待人们都去后,朵云安排莎罗奔回房歇下,偏⾝坐在 ![]() “晤,你怕?” “我怕。我不想瞒你,真的是有点怕…”朵云偎依在丈夫 ![]() ![]() ![]() 莎罗奔躺着动也不动,象睡 ![]() “故扎!” “岳钟麒说的对。”莎罗奔静静说道“我本来就是乾隆统治下的一个部曲首领,问心也从没有想过造反——连反到成都的心也没有,一个部曲向博格达汗屈膝,像我们在庙里向佛祖屈膝,恳求我们部落臣民的平安和兴旺一样,是谈不上聇辱的。我早就想好了,我既不是向傅恒低头,也不向岳钟麒低头,我向他们证明,即使到了这样山穷⽔尽的地步,我也不是一个比乾隆任何一个臣子懦弱的人!” 她睁大了眼睛,想看清丈夫的面容。但莎罗奔脸上没有表情,半张着眼睑,睫间晶滢闪烁着光,仿佛自言自语,又象是对朵云诉说:“仗…再打下去只有举族灭亡了…没有屈辱,也没有了生命和光明,只留下満是荒烟野草的金川,和我们无数⽗老兄弟的幽魂…就算我一个屈辱,能挽回这些,不也很值得么?他送还我们的战俘,还有粮食和药,还在半路上…明天你派人接上来…接上来吧!唉…”他发出一声叹息,象窒息郁结了不知多少岁月那样沉重和悠长。 “故扎,我听你的,我也陪你去见傅恒…”朵云笑了,菗泣着伏⾝说道。 第二天平明莎罗奔便醒来了,他没有理会 ![]() ![]() ![]() “回故扎的话,岳钟麒他们甚么也没说!” “没有说话?” “带进板房时他说了一个字。” “甚么?” “他说‘毯!” 莎罗奔猛地一怔,突然爆发出一阵嘶嘎的大笑“这老头子有趣…哈哈哈哈…带我去见他…”嘎巴一边走一边抱怨:“故扎叫我们听壁脚,几个士兵吓得缩成一团不敢说话,老爷子那边夜一好睡,呼噜儿鼾声如雷,连⾝也不翻一个!” “是么?”莎罗奔边走边道“啊——那是说他不是一个心怀鬼胎的人!”说着,已到板房外,却听不到鼾声,几个士兵探头探脑的不知说了句甚么,便听岳钟麒喝道:“别跟老子装熊包!”接着推门出来,一边披斗篷一边对莎罗奔道:“连个⽪褥子都舍不得给我垫,夜一冻得睡不好!你这浑小子,给老子弄吃的来!” 几个蔵兵原都偎在⽪袍里假寐,见莎罗奔过来早起了⾝,听岳钟麒这般发作,大家面面相觑,莎罗奔孩子气地一笑 ![]() “⻩哈达!”岳钟麒愣了一下,才想起是“面缚”用的⻩绫缚带,不噤莞尔一笑,叹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老夫也佩服你!” 傅恒终于踏上了归途,一旦从山泽泥淖中跋涉出来,回到烟火人间花花世界的中原,听不到士兵 ![]() ![]() ![]() ![]() 天兵凯旋。莎罗奔⻩绫面缚请罪受封。金川大局顷刻底定。算来前前后后十几年,十万军士埋尸草地,三位极品大员失事诛戮,至此有了结果,朝廷面子给⾜,莎罗奔折箭为誓永为朝廷藩篱,乾隆一想到西南可以从此无虞就 ![]() ![]() ![]() ![]() ![]() ![]() ![]() 庆溢朝端,霭祥云,河山清晏,铃旗迢递送归鞍。赫元戌,翳良翰,靖献寸诚丹。载⼲戈,和佩鸾。功成万里勒铭还,遐迩共腾 ![]() 丹陛大乐中,八王聇率队前导,三十六名太监抬着王辂大乘舆徐徐出了东直门。青缎三层垂檐之上方轸龙亭,上遮云龙圆盖,中间须弥座上一人,头戴天鹅绒纱台冠,酱⾊江绸夹袍外套着石青金龙褂, ![]() ![]() “圣主我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乾隆満意地点点头,两手扶着两个小苏拉太监肩头庄重地拾级下轿来,环视一眼密密匝匝的百官队伍,上前扶起傅恒,笑道:“一别年余,朕着实惦念着你。此番全胜而归,非惟军事战争而能局限,西南政治从此畅通无碍,此皆尔卿等不惮涝苦处心积虑忠堇体国,所以有此局面,甚慰朕衷啊!”这是官面垂训言语格调,乾隆娓娓说来,却是一点枯涩僵板味道也没有。傅恒听皇帝讲到不单是战争军事,更要紧的是政治建树,竟比自己想的更为贴切中肯,无数夜中推枕彷徨精心布置曲划种种辛苦,说不尽的心思烦难、劳苦跋涉、辗转照前顾后左顾右盼之苦,都化作一腔酸热之气。已是泪如泉涌,也不敢拭,哽着声音奏道:“奴才焉敢贪天之功?自奴才束发受教,即累蒙世宗今上谆谆训诲,天语叮咛不绝于耳,忠爱之心罔能去怀!即办差稍有微劳,皆皇上平⽇提携训导之故也!今仰赖天子洪福,德被化外之余顽,王师一举烟霾尽消,守隅夷狄顿伏王纲,此皆我皇上仁化万方,德被草莱之故也。奴才忝居受命之臣,与有荣焉…今蒙皇上不次奖掖,恩遇礼隆自古人臣所不能拟比。感念之余思之反增悚惶惚作…”这也是背 ![]() ![]() “你这趟差使不容易,”大筵之后,乾隆在养心殿单独接见傅恒“这当中朕在江南,阿桂在京北,尹继善在西安,朕⾝边统留了刘统勋和纪昀两个人。刘统勋⾝体又那样。七事八事的总不得个宁静,⾼恒的案子未了,又出了个王禀望,还有个朵云搅了京北搅江南…”他仿佛在品咂一个苦果,顿着沉默移时“皇后薨逝,本该召你回来的,总归没有个放心人在军里,怕招出意外的事,只好让你委屈办差了…” 说到姐姐,傅恒心里一沉,想起自幼受姐姐抚养训育恩情,如今向秀归来屋在人亡,不由一阵痛心难过,在杌子上屈⾝一躬,脸上已带了悲凄之容:“奴才在军中乍闻皇后长行,也是心如刀绞,万箭攒 ![]() ![]() ![]() ![]() “哪得再有几个刘统勋呢?”乾隆无可奈何叹了一口气“虽然⾼恒出了事,但朕心里,満州人 ![]() 傅恒坐直了⾝子,这些事他还是头一遭听见,他需要惦出话中份量,寻出话中的话来,良久,试探地说道:“纪昀才学品德也还好的。” “才学不须说,品行未必无亏啊!”乾隆端着茶杯起⾝踱了几步,有点自嘲地一笑:“官作大了,没有经过挫磨嘛——福康安和刘墉有个密本参奏他,回头批给你看。纵容家人包揽官司欺门霸产,这还成话吗?!” 傅恒心里格登一声,目不转睛地盯着乾隆,一句话也不敢回。 “朕原想黜他到你军中效劳的。”乾隆小口啜了一下杯子“但纪昀是个书生,朕甚惜他的才学。家里人作事他担戴,有些怕委屈了他,他也未必知道全部真情,且是苦主很不争气。朕⾝边一时也找不到替换的人,比较起来他还算好的——唉!清楚不了糊涂了罢了!”傅恒想着,总算说明⽩了,纪昀发迹升官,自己甚有⼲系,不能不有个见识,因沉昑道:“皇上担戴谅解,是皇上的恩。纪昀应该知道恩情警戒自励。奴才以为应加处分使其知过而改,奴才可以先和他谈谈。”乾隆道:“可以和他谈谈,处分就免了吧!朕已有旨,博学鸿词科和恩科都要紧着筹办。要着实物⾊一批人才上来”因见卜礼在外殿探头儿,点着名叫进来问道:“你这是甚么规矩?这是甚么所在,缩头伸脑的成何体统!” 卜礼立着,吓得⾝子一缩腿两便软了下去,磕头说道:“是奴才混帐!万岁爷叫传窦光鼐,人已经到了,没见八王聇在哪里,这是他的差使,奴才寻他,不防主子就——就明察秋毫了!”乾隆被他逗得一笑,傅恒也是一笑,乾隆问道:“传见外臣差使不是卜义的么?卜义现在哪里?” “回万岁爷话,”卜礼磕着头,语言流畅了许多“卜义犯了不是,撵了下去,现在寿宁宮扫地呢!” 乾隆这才想起来,笑道:“他传错了旨意,是无心之过,告诉慎刑司,打二十小板还回养心殿来,他办差使还是小心的。” “啊扎——” 看着卜礼退出,傅恒便笑着要辞,乾隆亲送他到殿口,命人“将和砷新贡进的两柄金如意,还有那尊⽟观音,八宝琉璃屏风赏傅恒。还有老理亲王手抄《金刚经》,和亲王献的廿四史手抄本赏给福康安——”他笑着对傅恒道:“朕知道你不信佛,但福康安是居士,你夫人更是虔诚,那是给他们的——回去好生休歇一下,朕已召尹继善来京,就和卓的事要议一下,五天之后到圆明园递牌子,这几天朕不叫进了。” 这里傅恒辞出去,卜礼已带着窦光鼐进来。乾隆远远见他在照壁东侧给傅恒让道儿,一笑转⾝回来,坐在东暖阁窗下,隔玻璃看着窦光鼐在丹墀下向殿上一本正经行叩门礼,一脸庄敬之容垂手侍立。待卜礼进来禀说了,方徐徐说道:“叫进吧!”稍顷,卜礼便带着窦光鼐从正殿绕须弥座进来,窦光鼐一丝不肯苟且,在正座前又行了叩头礼,再起⾝进暖阁,伏地三跪九叩仍是行礼,乾隆肚里暗笑,但知道窦光鼐就这么一付作派,看去有点痰气,却绝然挑不出不是来,也只索由他。待他礼数繁琐已毕,乾隆才道:“见过纪昀了?你是从纪昀府里过来的吧?” “臣是从顺天府过来的。”窦光鼐道。他恭肃的神情让乾隆直想笑,他的眼睛仍是在仪征那样,盯着乾隆如对大宾“臣先到军机处,阿桂中堂当值,说刘统勋约了纪昀去顺天府,命臣前去见纪昀。他们正说审询钱度的事。传旨着臣为江南学政。两位大人都有许多训诲,都是至理名言,然后又命臣前来养心殿,聆听皇上圣谕。” “哦,刘统勋在顺天府?” “是。还有刘墉也在,还有⻩天霸也在,说归德府库银被盗六万两银子,着落在⻩某人⾝上去破案。刘统勋因四川撤兵之后治安不靖,粮价不稳,商酌要遴选得力⼲员前去维持,他已经几天没有好睡,勉強半躺着办事,料理清楚了臣才上去说话,所以误了接见时辰。” 憨直守礼,细致得近乎繁琐罗嗦,枯燥得象晒⼲了的劈柴…乾隆一条一条品评着面前这个人,此人如果雍容随和一点,真是个太子太傅的材料儿——心里念叨着,口中却转⼊了正题:“你晋升学政,是朕在仪征已经裁定了的。没有经过吏部考核。军机处原说派你到山左山右河南湖广这些省份。但朕想江南是人文荟萃之地,历来多出名臣硕儒栋梁之材,得有个方正多才办事扎实的人去主持才好,所以拖了时⽇。” “这是皇上的器重厚爱。”窦光鼐双手一拱说道:“窦光鼐蒙此重恩,敢不谒尽绵薄,为皇上布德化育,精心简拔人才!” 乾隆点头一笑,想挪⾝下炕,下坐端了,说道:“人才关乎一代兴衰气数。这话不用朕反复说了。学政是从三品,也是朝廷的方面大员了。你这个人, ![]() “皇上!”窦光鼐听着这话,直从乾隆肺腑而出,一片真情关怀,他的心中一撼,深深沉落下去,伏地连连顿首道:“皇上的圣谕臣铭记在心,永不敢忘怀!”便用袖子拭泪。 乾隆笑道:“窦光鼐是大丈夫,也有如此儿女子情态?学政的差使只有两条,一是作养扶植一方文气,教化一方礼义廉聇,化解一方刁悍民风陋俗;一是进选人才,奖掖调护和识淹博之士,你 ![]() 窦光鼐垂首静听。 “朕只耽心你嫌富爱贫。”乾隆顺着自己思路说道:“寒土里有好的,自然要格外用心提携,但能读得起书的,毕竟还是士绅殷实人家居多,偏袒一方,容易挂一漏万,士绅地主是朝廷基业 ![]() 本来话说至此,叩头谢恩辞出,可谓圆満妥贴周至无憾。不料窦光鼐一怔,愣愣地问道:“皇上,您还要南巡?”一语既出,暖阁里里外外几十个侍立着的太监立时吓得呆若木偶,仰脸瞠目痴痴茫茫,看看乾隆再瞟瞟窦光鼐,背若芒刺般没做手脚处,刚从外头进来谢恩的卜义站在殿门口恰听见这句话,也吓呆在当地。 乾隆冷丁的也被他顶得一怔,正往口边送的杯子也停在半空,看着兀跪不动石头人样的窦光鼐,良久,突然一笑,摆摆手道:“不识时务的书生,这里没有老槐树给你碰!朕也不愿你赴任前受训斥。跪安吧…去吧…走前去见见傅恒,不要再递牌子了。” “是!”窦光鼐叩头行礼,徐徐正了⾐冠,从容却步退出殿去—— "tianya波ok" >tianya波ok 天涯在线书库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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