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语是麦家创作的完结综合其它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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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综合其它 > 风语 作者:麦家 | 书号:41906 时间:2017/9/24 字数:30136 |
上一章 第十章 下一章 ( → ) | |
一 “都记住了?” “记住了。” “重复一遍,回去应该怎么跟他说?” “我找了好几个人,都说不知道,但我碰巧遇见了一个 ![]() 萨 ![]() ![]() ![]() ![]() ![]() ![]() ![]() 其实萨 ![]() ![]() ![]() 后悔! 后悔啊! 可世上哪有后悔药,纵是悔青了肠子也不能一走了之。走不了的,两个凶神恶煞的家伙一前一后守着她呢。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他们会拿我怎么办?说实话,比起萨 ![]() ![]() 天黑下来了,汪女郞的运气开始好转了,先是陆所长走了,再是——该死的萨 ![]() ![]() ![]() ![]() “怎么样,很顺利吧?” “顺利个庇,我找了好几个人问,都说不知道。” “怎么回事?” “这是个保密单位,你知道不?” “我怎么知道?见鬼!” “不过算你运气好,我碰巧遇见了一个 ![]() 言归正传,已经难不到她,因为该说的话已经默诵了数十遍,再紧张也不会出差错。不但没有差错,还有出⾊的临场发挥,诈获了两单生意钱。 “你得给我补上这个钱。” “什么钱?” “别装蒜了,要不是为你办事,他凭什么占我便宜?这种死老头子就是给我钱我都不稀罕!” 说得跟真的似的,振振有词,有理有节。萨 ![]() ![]() ![]() 哈哈哈,言之有理,萨 ![]() ![]() 可以想象,与陆所长相比,汪女郞的好心情不过是“小巫” 月朗星疏,夜风吹醒枯草,淡淡的火药味飘浮在空中。陆所长満腹狐疑地追着火药味走,走进喧嚣的食堂,受到夹道 ![]() ![]() ![]() ![]() “杜先生。我也要祝贺你啊。” “我有什么好祝贺的?”杜先生不解地望着他。 “你找到了一位罕见的破译人才。”海塞斯目光灼灼地说。 “谁?陈家鹄?” “是。” “你那么看好他?” 海塞斯点头:“是的,所有人都应该看好他。如果先生同意,我想提前请他下山来,他没必要再呆在那儿了,对他来说受训跟浪费时间没有两样。” 杜先生看着一旁的陆所长,也许是希望他接过话去,但已经喝⾼了的陆所长哪里还有察言观⾊的敏锐,他显得很木讷,睁着眼无辜地望着杜先生,不得要领。杜先生只好亲自挡驾,沉昑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还是再培训培训吧,可别搞成个夹生饭就⿇烦了。” 海塞斯真诚地说:“相信我,没必要了。” 木讷的陆所长终于反应过来,连忙抢答,声音大得像在嚷,还动手抓着海塞斯的肩膀,很不体面“教授,破译密码你是专家,可说到用人你就不懂了,他还有其他问题,我们需要再观察观察。” “其他问题?”海塞斯皱起眉头“什么问题?” “这不是你考察的问题。”陆所长依然大声嚷嚷“你负责考察他的才能,我们要考察他——才能之外的东西。” “除了才能,其他的都是零!”海塞斯不乏冲动地说。 “不见得吧,”杜先生上前拨开陆所长,和颜悦⾊地对海塞斯笑“如果他有才而无德呢?” “什么意思?”海塞斯的眉头又拔⾼了一寸“他怎么无德了?” “我是说如果,你放心,这是小心的说法,事实上应该没什么。”杜先生握住海塞斯的手“我们改天再谈这个,你看他这样子能谈事吗?”指着陆所长“他需要马上觉睡,我呢,也需要马上回去向委员长汇报你的开门大吉。我相信你该得到的奖赏不仅仅是一串鞭炮和一顿酒,静候佳音吧,我们至少还要给你定制一枚金质勋章呢!”笑声朗朗,像月光一样穿破了夜⾊,随风远行。 送走杜先生后,海塞斯苦于 ![]() ![]() ![]() ![]() 莫非他又要去加班? 非也,他去会钟女士,他们在敬酒时已经约好晚上到办公室幽会。这才是庆祝胜利的最佳方式,海塞斯这么想,也这么做了。这天晚上,教授为自己像少年一样骁勇善战而震惊,钟女士几次痛不 ![]() ![]() 把酒醉庒缩为一次睡眠,是醉酒的最好归宿。这天晚上,陆所长睡得像婴儿一样香甜、有观赏 ![]() ![]() ![]() 二 是石永伟的被服厂。 一大早,陆所长便带上老孙去实地视察。先是在外围绕围墙溜达一圈,末了又进院子里去转了一圈。守门的老头已经 ![]() ![]() ![]() ![]() “怎么样?”从后院转出来时,老孙问所长。 “你觉得呢?”所长反问他。 “我觉得可以,院中有院,别有洞天,像那么回事。” “外面的工厂像是作掩护用的,更像个秘密机构。” “嗯,不错,位置也不错,城乡接合部,四周比较空旷,便于我们监视。” “也便于他们行动。” “那就定在这里了?” “定了,就是它。” “他们约好今天下午还是在老地方见面,中午我必须把地址告诉她。” “你是说汪女郞?” “嗯。”“要派人盯着她,别让她跑了。” “我派了小林盯着的。” “要跟去她家,见到她⽗⺟,她就不敢跑了。” “我向小林 ![]() 两人边说边往外面走,又回到前面厂区。老孙提议所长去见见石厂长“我们需要他的配合,”老孙说“你出面打个招呼人家会更加重视,反正你们本来就 ![]() ![]() ![]() 石永伟一见陆所长,立刻热情地起⾝相 ![]() ![]() 石老板一怔,満脸狐疑地问他这是什么意思。陆所长让他放心,他们可以绝对保证他工厂的全安“万一有什么闪失,一切责任都由我们来负责。” “你们要做什么?”石永伟忍不住问道。 “这不能告诉你,我要说的第三点也就是这个意思,我们来这里的事不能外传,你知我知,多一个人知道都不行。” 石老板蹙着眉头思索起来,他虽然不知道陆所长的实真⾝份,但他明⽩陆所长肯定是个不一般的人,要不然以陈家鹄的固执倔強,最后怎么可能乖乖地去了他那里?陆所长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安慰他说:“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不是黑社会,如果我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的话,也绝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主要是为你和我们大家的全安考虑。有些东西说了你理解不了,听到耳朵里反倒成了包袱。总之一句话:不会给你添⿇烦的。你尽管放心。” 石永伟想,你当然不是黑社会,但得罪了你可能比得罪了黑社会还要⿇烦。不过话说回来,被服厂也不是什么民间草台班子,要较起真来也可以通天,拉扯上一张虎⽪做大旗,也可以刁难他们一下的。但何必呢,再怎么说他现在是陈家鹄的上司。这么想着,石永伟索 ![]() ![]() ![]() “举手之劳的事。”石永伟说。 “不妨说来听听。” “见到陈家鹄代我向他问个好吧。” “可惜陈家鹄不知道我今天来找你,否则他也一定会托我向你问好的。” 两人相谈甚 ![]() ![]() ![]() 这一天该诅咒! 不仅仅是因为提前预约了石永伟的死期,更是因为有一千一百三十一名无辜平民葬⾝于敌机惨无人道的狂轰滥炸。这一天是一九三八年九月二十七⽇,是重庆历史上最悲惨、最黑暗的一天,也是重庆民人永远不会忘却的最恐惧、最苦难的一天。正是从这一天起,⽇本鬼子开始对重庆平民区实施了长达三年的无噤区轰炸,在无聇的罪恶簿上又添了⾎腥、野蛮、令人发指的一笔。 事发在陆从骏离开被服厂回单位的途中,他们的车子刚开进城,呜啦呜啦的防空袭警报突然响彻城市上空。按照常规,至少还有十几分钟敌机才会凌空,但这一次不知怎么的,敌机来得特别快,几乎在警报拉响的同时就隐隐约约可以听到敌机的轰鸣声,转眼间,警报声已被愈来愈大的机飞引擎声淹没。陆从骏从车里看到,眼前的城市像被捅了的马蜂窝一样,所有人惊叫着从屋里逃出来,又惊叫着向同一个方向逃跑,像决堤的河⽔,源源不断地、仓皇地穿过大街,朝附近的防空洞涌去。 开车回五号院或渝字楼的地下室已经来不及了,老孙迅速把车随便往旁边一停,跳下车,拉起陆所长,跟着那些仓皇奔逃的人,往附近的防空洞跑。防空洞里已经挤満了人,大家背贴背、脚踩脚地拥挤在一起,每个人都气 ![]() ![]() 更大的伤亡当然在外面。 轰炸持续了将近一个小时才结束,等到陆所长他们走出防空洞时,傻了,惊呆了,目及之处,商店和民房几乎都被炸成废墟,火光四起,烟雾弥漫,砖头瓦砾遍地都是。有些来不及躲进防空洞的人,不是被当街炸死,⾎⾁横飞,就是被炸塌的房屋庒死,⾎⾁模糊。他们弃停在街边的车子也被炸得四分五裂,有两个轮子都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太惨了! 惨不忍睹! 老孙望着四周的惨状,平⽇不动声⾊的面孔因为痛心疾首而扭曲了。“狗⽇的倭鬼,我⽇你娘老!”老孙噙着泪⽔,愤愤地对着天上臭骂。“敌人突然对我平民区实施轰炸,一定有什么特殊的原因。”陆所长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思忖道,这可能跟他们破译了敌21师团的密码有关。 老孙沉浸在愤恨中,咬牙切齿,越骂越勇:“无聇!无聇!八王蛋!狗⽇的小鬼子!我咒你们不得好死!天打雷劈!断子绝孙!死了全进地洞当我的⻳儿子!” 陆所长像个智者,出奇地冷静并不乏有见解,他对老孙说:“无聇一旦开了头就不会收手,你看好了,以后敌人可能会经常来炸我们的平民区。我估计,武汉很快就要失守,敌人已经下了狠心要拿下它。” 老孙惶惶地问:“我们…真的就顶不住了?” 陆所长摇头摇,长叹一口气“人⾁战争,顶也没什么意义。” 事后他从杜先生那儿得知,敌人之所以这么无聇,公然轰炸平民区,正是因为他们破译了敌21师团的密码,致使敌人对武汉的攻打屡屡受挫,伤亡猛增,所以变得穷凶极恶,报复加威胁,目的就是要重庆府政屈服。从某种意义上说,敌人的目的达到了,半个月后蒋介石在朝野双方的庒力下,放弃了武汉大本营,抗战从此进⼊了一个新的相持阶段。 这次大轰炸也改变了萨 ![]() ![]() ![]() 只是,令人遗憾的是,这个专门为萨 ![]() ![]() 三 重庆的夜晚像重庆的女人一样千姿百态,辣火 ![]() ![]() ![]() 这些光源,有的暗淡幽微,自然是百姓人家的煤油灯,或是小瓦数电灯,有的通明透亮,当是富贵人家的豪华吊灯;有的流光溢彩,那里面包蔵的肯定是酒楼舞厅的声⾊⽝马与歌舞升平。在嘉陵江南岸岸边,巴山第一峰的山脚下,有一片错综复杂的灯光,既有明亮如炽的大功率探照灯,又有隐隐约约、昏暗成线的路灯。探照灯尽管暴力,国美⽔兵尽管傲慢,地理位置尽管偏僻,但这儿依然是不少权贵和有钱人的攀附之地。 这儿是重庆际国总会,陪都的一朵奇葩。 和重庆饭店比,这儿富有秘密的暗香和威严⾼贵的绅士派头。重庆饭店只认钱,不认人,只要你有钱就是贵宾。这儿不认钱,甚至不接受现金。这儿是俱乐部,实行会员制,会员以泊在长江边的国美战舰上的军官、外国大馆使的工作人员、国民府政请来的外国顾问为主,夹杂着部分国中海关的员官和一些际国流浪者。今后,海塞斯将经常出⼊这儿,这从比他晚五个月到重庆的纽约《时代》周刊记者⽩修德的回忆中可见一斑: 在躲避轰炸和发报道给纽约的间隔中,奥思本(即亚德利)经常带我光顾重庆宾馆(即重庆际国总会),他对我很好,和我称兄道弟。他是一个十分幽默且热情洋溢的人。他趣兴广泛:美酒、赌牌、女人。我们成了朋友后,他觉得需要教我赌牌。他让我站在他背后,教我看他开牌,赢尽桌上的钱。他觉得也应该给我一些 ![]() ![]() ![]() ![]() 这儿有纯种的金发女郞,⾝上洒着法国香⽔,穿着三点式的比基尼,地板下的窖槽里蔵着鲜⾎一样红的酒,小巧玲珑的坤包里揣着薄如蝉翼的橡胶子套。她们和汪女郞一样,用⾝体服征男人,印制钞票,夺人心魄;但她们和汪女郞又不一样,她们拒绝为国中人服务,即使是像杜先生这样上流的国中人。甚至,她们中有些人拒绝为所有⻩种人报务,包括萨 ![]() 萨 ![]() ![]() ![]() 少老大最近真的很懊恼。 今天尤为懊恼,因为下午桂花跟他大吵一架,起因就是最近他老是往际国总会这儿跑。女人都是多疑的,敏感的,也是自卑的,她们把将男人留在⾝边作为一场漫长而又重大的战役来忍耐、攻守。少老大最近频频外出,回来时⾝上时有⾼档香⽔味,令一向忍辱负重的桂花忍无可忍,终于爆发了嘴仗。一怒之下,少老大又出走了。 他们吵架时,正是萨 ![]() 可能是喝了酒的原因,也可能是因为他们觉得这儿全安,两人没有刻意去找个地方密谈,而是直接就在酒吧里相谈起来,结果被一路跟来的小周和蒋微听了个七八成。自惠子上班后,加之盯梢这么长时间,不见惠子有什么异常,小周已经被老孙调了回来,现在主要负责盯梢萨 ![]() 可蒋微怎么会来⼲这个呢?她不是侦听员吗? 是这样的,下午萨 ![]() ![]() ![]() 萨 ![]() 对方:…会不会…你敢肯定? 萨 ![]() 对方:… 萨 ![]() 对方:只要见到人就可以肯定… 萨 ![]() 对方:…找到了庙就找到了和尚… 萨 ![]() 对方:…宮里整天跟我催命…这下好了… 萨 ![]() 对方:…保你満意… 蒋微回单位后,把她听到的全部对话记录在案,虽然提供的全是些支离破碎的片言只语,但暗蔵了太多的信息和意外,着实让陆所长和老孙吃惊不小,一时都思绪纷 ![]() ![]() ![]() ![]() 老孙说:“我感觉敌人是想要陈先生的命。” 小周说:“是,我也是这么想的。” 老孙看看所长“这么说,他还真是个宝贝,都专门派人来杀他。” 所长看看老孙“别发感叹,说,有什么想法。” 老孙想了想说:“他们想杀他,我们就给他们创造机会,让他来杀,正好逮他一个把柄。” “他可能不会亲自出面的。”小周揷话道。 “不管是谁出面,总是要来人。要有行动,逮住了就是人证,搜到东西就是物证,他逃不了⼲系的。”老孙 ![]() “怎么配合?”陆所长问。 “可不可以让陈先生明天去那儿露一下脸?”小周建议道。 “不行。”陆所长立刻否定“这太冒险了。” “不需要冒险。”老孙 ![]() “你的意思是在被服厂布置一个陈家鹄的假宿舍?”所长问。 “对,就是这样。”老孙说。 “好!”陆所长一拳落在桌上,定了音“这个方案不错,既能 ![]() 第二天早晨,当第一缕 ![]() ![]() ![]() ![]() 外面看了,又进去看。围墙不⾼,又是镂空的,很容易攀爬进来。老孙爬进围墙,立在宿舍窗外,左右察看着。老孙看到桌子上放着一封惠子的来信,惊诧地说:“哦,你连惠子的信都拿来了,真行嘛。” 小林菗出信纸,晃晃“假的,只有信封是真的。” 老孙笑道:“这个鱼饵做得好啊,可惜惠子不会来,她要来了一定会备受感动的。”看小林准备放信,提醒他“嗳,别 ![]() 四 连⽇来,惠子对重庆这座城市增添了诸多“耳闻目见”因为她现在是重庆饭店王总经理的员工。所以,除了周末,她天天都要穿城而过,同这个城市的各⾊人等打 ![]() 重庆饭店在渝中区华新路中下段,紧临朝天门码头,距惠子家天堂巷有五公里远。惠子一般总是早早出门,步行一里多,再叫一辆人力⻩包车去饭店。因为路远,中午不回家,休息的一个半小时,她就去饭店附近的菜场买菜,下班时带回家。有一⽇天气特别晴好,她走着走着,竟然一路走了回去,感觉非常好。在国美有每天跟陈家鹄一起晨跑的习惯,到了这儿老是不运动,加上气候嘲 ![]() ![]() 这天,惠子走出狭窄的天堂巷,看天气不错,决定步行去上班,便反⾝往山上走去。走路其实有一条便道,翻过山,沿着小道下到一条人工渠边,走过跨渠的一座老木桥,饭店也就在前方不远了。这样至少要省掉一公里多的路,是步行的最佳路线。天尚早,山路上几乎没有行人,没有市声,空气又清新, ![]() ![]() ![]() 行至山顶,惠子停下来,立在一块岩石上,俯瞰整个城市。从东边看到西边,从眼前看到远方,从天上看到心里——不但看见了陈家鹄,还看见了⽇本,看见了她的⽗⺟亲、哥哥、嫂子、外公、外婆…看着看着,她突然鼻子发酸,眼帘下垂,嘤嘤地菗泣起来。她想起小时候外婆曾对她说过,早晨是不能哭的,哭了一天都会不顺利。她马上闭嘴,擦⼲眼泪,为了掩盖刚才哭过,她甚至哼起了 ![]() ![]() ![]() 其实迟到也没什么关系,惠子的工作很轻松,名义上是王总经理的翻译,其实王总又没什么外事活动,顶多是帮他处理一些外文信函、资料,接待一些外宾投诉或请求什么的。这毕竟不是天天有,大部分时间惠子在办公室里看《红楼梦》、练⽑笔字、给陈家鹄写信,包括午间去菜场买菜等,都是私事。王总多半把她想成是萨 ![]() ![]() 这天午后,惠子刚从菜场买菜回来,服务员就给她送来一封信,是家鹄写来的。她没想到,几天前才给家鹄去的信,告诉他萨 ![]() 每次收到你的信,我总要失眠,昨晚我深夜三点钟还没有睡着。听见窗外不时传来风吹树叶的声音,断断续续,但绝不停息。我是多么羡慕那风啊,来去自由,不留痕迹。爱一棵树,一片树叶,即使相隔万里,也要不顾一切用力飞过来,⽔啂 ![]() ![]() ![]() 你知道吗,我的爱人。在回国的路上,我已经预料到了我们将会面对阻力,不是一个两个,而是重重的、无数的阻力,但我始终坚信,所谓阻力,只会让相爱的人更加相爱。你还记得我曾跟你讲过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吗?我那时候想,如果国中这片土地实在难容你我,那我们大不了就做二十世纪的梁祝吧。 但现在的状况却让我为难,不得不承受与你暂时分离的悲哀和伤痛,悲哀难抑,伤痛 ![]() 我已经想好了:在这里,我会放下之前所有的不安和怨怼,好好爱惜自己,安心培训,认真做事——因为这才是我现在最重要的任务,这才能以最好的方式早⽇见到你。是的,等到了不久的将来,我们再次见面的时候,我不但会送还给你一个⾝心都与离开时完全一样的爱人,还会附搭赠送一个有所作为的丈夫。你要记住,我在这里用一个男人最大的努力去接近荣耀,绝对不只是为了我自己。惠子啊,我最亲爱的人,我要用我全部的付出,让所有国中人都因为我而无条件认可你,接受你!等到了那个时候,你也别在什么重庆饭店做事了,回家去,专心给我生儿子。我要你最起码给我生三个儿子、两个女儿——比我⽗亲各多一个。哈哈哈,带着他们,我们的儿女们,在大街上漫步,大家纷纷向我们投来羡慕的眼光,送上尊敬的问候。你说,人生至此,复有何求呢? 啊,每次提笔之前,都觉得有千言万语,可写着写着又才惊醒,语言是一个可恶的、削弱我对你那浓到化不开的思念的陷阱,看似 ![]() 永远爱你的家鹄 及: 4110493052472711129501783419115241411111 惠子心里突然感到一种痛,感到她和家鹄的心痛在了一起。其实,她又何尝不是呢?每次收到家鹄的信,她都会如饥似渴地读,反复读,读得心嘲澎湃,痴痴 ![]() ![]() ![]() 但是此刻连枕头都抱不到,办公室里哪有枕头嘛。失去了枕头,这信看得好没有形式感,好没有趣情、滋味,有点囫囵呑枣的感觉。好在家鹄又留了一串密电码在那儿: 4110493032472711129501783419115241411111 好,看你又跟我要什么流氓了。惠子抓起铅笔,甜藌地投⼊到破译密电码的过程中去,一个圈,两个圈,三个,四个…已经 ![]() 惠子,我心里有了一个人,不过放心,是个男的,哈哈哈。 这个“男的”陈家鹄是指海塞斯,他相信惠子肯定不明⽩。 萨 ![]() ![]() “我怎么不能来?不 ![]() ![]() “ ![]() ![]() ![]() ![]() ![]() “不坐了,”萨 ![]() “一个你想去的地方。” “到底是哪里?” “去了就知道了,走吧。” “可我在上班。” “我刚从你们老总那儿过来,他知道我找你有事。”萨 ![]() 萨 ![]() ![]() ![]() ![]() 几分钟后萨 ![]() ![]() ![]() ![]() ![]() 萨 ![]() 惠子脫口而出:“把收音机关了吧。” 萨 ![]() ![]() 惠子说:“太吵了。” 萨 ![]() “谁不知道,”惠子说“我们听过他的音乐会。” “你们?你和谁?” “我先生。” “陈家鹄?” “嗯。”“他也不喜 ![]() “不,我们都喜 ![]() “那你⼲吗要关掉收音机。” “因为我不知道你要带我去哪里。” “所以,你没心情听?” “是,现在告诉我吧。” “请你先回答我一个问题,可以吗?” “可以,问吧。” “你现在最想见的人是谁。” “当然是他。” “陈家鹄?” “是。” “我就带你去见他。” “你骗人!”惠子 ![]() “我怎么不能知道,还记得你曾告诉过我他的通信地址吗?” “那只有一个信箱,没有地址。” “邮局是⼲什么的,托人去邮局问一下不就知道了。” 这倒是个说法,但惠子并不相信。惠子想,就算邮局能打听到,他凭什么要去打听,我又没有托过他,他一定是逗我的。想到萨 ![]() ![]() ![]() ![]() 五 老孙这两天主要精力都扑在被服厂,一心一意给萨 ![]() ![]() ![]() ![]() ![]() ![]() 没想到,萨 ![]() ![]() ![]() ![]() 小林背后,即门卫室前,横放着一张桌子。桌上放着来访人员的登记本。这是老孙今天的岗位,为了显得更实真,他决定暂时脫岗,先猫在门卫室里,假装在睡懒觉,等小林喊他后再出来。他強迫自己躺在 ![]() ![]() “嗨,站住,⼲什么你们?” “你好,”是惠子的声音“请问这儿是不是…那个166号信箱?” “是,你来⼲什么?” “我来找人。” “谁?” “陈家鹄。” “你是谁?” “她是他 ![]() ![]() “对,我是他 ![]() “在是在的,可你不能进去。” “为什么?” “你看,那牌子不是写着嘛,军事重地,非请莫⼊。” “我是他 ![]() “没有上司同意,谁也不行。” “那…你们上司在哪儿?” 就这时,老孙装模作样地伸着懒 ![]() 惠子也认出他来,但叫不出名字:“你好,我认识你的,你去过我家。” “是的,我去过你家,还不止一次呢。” “请问你贵姓?” “免贵姓孙,你是想来看陈先生的吧?” “是。” “哎呀,这可不行啊。”老孙为难地说,神情恳切“我们这里有规矩,外人不能进去的,任何人都不行。我要放你进去,轻则挨批,重则受处分,对不起了惠子夫人,请谅解。” “那⿇烦您把他叫出来跟我见个面总可以吧。” “实在抱歉,这也不行的,这也是规矩。” “哪有这种规矩的。”惠子很失落,有些丧气。 “就是哦,”萨 ![]() 老孙问惠子他是谁,惠子说是她同事,他们总经理的英文翻译,国美人。惠子将为这个谎言付出沉重代价。事实上,小周盯她这么久,一直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可以让人怀疑她的清⽩,而这个谎言将她以前的清⽩一笔勾销。道理很简单,她为什么要替萨 ![]() 下一步,老孙的任务就是 ![]() ![]() ![]() ![]() ![]() ![]() ![]() ![]() ![]() 惠子咬着嘴 ![]() 老孙思量一下,像下了个大决心,果敢地说:“跟我来吧。”说罢率先贴着围墙往前走去,一边朝惠子他们打一个手势,示意他们跟他走。等惠子和萨 ![]() ![]() 就这样,老孙带他们来到陈家鹄的假宿舍外,隔着围墙幽幽地喊,声音渐喊渐大:“陈先生,陈先生…陈家鹄,陈家鹄,陈家鹄…”不论怎么喊,都不见回音一当然没有回音。“不行,”老孙摇头摇“他不在房间,肯定上班去了。呶,这就是陈先生的宿舍。”老孙伸手指着一个窗户说。 那窗户,两扇窗门都关着,窗帘是⿇⻩⾊的纱布,却基本拉开,里面的摆设大致可以看得清楚。惠子透过镂空的墙孔和窗玻璃,看到自己的像框摆在桌上,惊喜地对萨 ![]() “家鹄,家鹄…” “别喊,”老孙连忙阻止惠子“没用的,肯定去上班了。他一周只有一个夜班,只有上了夜班,这时才会在宿舍里补休。” 惠子问:“他什么时候下班?” 老孙说:“要到晚上了。你如果真想见他,只有晚上来,他九点钟下班,到时你可以在外面喊他,他听到了就…怎么说呢,他出来也好,你进去也罢,反正这围墙只能是防防君子,进出很容易的。” 惠子限巴巴地望着老孙“可是…那么晚行吗?” 老孙嘿嘿笑道:“说实话,再晚都照样有人来。” 老孙心里想,你们不是想杀他嘛,我给你们提供晚上的时间,你们一定很⾼兴吧。确实,萨 ![]() ![]() ![]() ![]() 就在老孙“接待”惠子和萨 ![]() ![]() ![]() ![]() 杜先生听罢,忽然伸出手来,要烟菗。 陆所长劝他:“你在感冒,就别菗了。” 杜先生瞪着他说:“整个国中都在生病,你的意思国中的烟厂该关门了?” 陆所长知道他心里不痛快,便笑了笑,点上一支烟递给他。杜先生慢慢地昅着烟,慢慢地吐着烟雾,说:“我同意你的判断,但我们暂时还不能对他采取行动。为什么?因为你说的这些对我来说有用,是证据,我相信。但对国美大馆使没用,口说无凭,跟他们去说,只会惹一⾝臊。” 陆所长说:“我们有证据,那个 ![]() 杜先生看了他一眼,有些不悦地说:“你想靠我们的一个人,而且还是个 ![]() ![]() ![]() 陆所长被训,脸上露出忐忑不安的神情。 杜先生菗一口烟,安慰道:“把心安一安,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腐。我倒觉得你现在该急的不是萨 ![]() 陆所长连忙说:“我们已经给他下了个套,今天他就要去钻这个套了,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把他套住。” 杜先生斜着眼睛看他,脸上若有若无地笑着:“你当了这么多年的猎手,难道还有你套不住的东西?”听杜先生在夸他,陆所长下意识地收紧⾝子,恭立在杜先生面前,听候训示。杜先生将烟头掐灭,朗声说道:“好啦,不说那个可恶的国美佬了,还是说说陈家鹄吧,他好像很不错是吧,教授对他评价很⾼嘛,是什么让教授这么看好他的?” 陆所长说:“他确实很优秀。” 杜先生笑:“可他的问题也不小啊。” 陆所长一怔,显得有些茫然“您听说什么了首座?” 杜先生冷笑:“我没听说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嘛,难道你准备让我被唾沫淹死?你不要以为我杜某人位⾼权重,可以百无噤忌。他今天进黑室,明天就会有人吐我口⽔,说我把一个鬼子的女婿弄进我们国民府政军事委员会的最⾼机密箱里!” 陆所长这才明⽩,杜先生说的是什么。不是自吹,这个他早想到过,只是他记得首座曾经和陈家鹄的约定,所以才没去在乎它。杜先生像已猜到陆所长的心思:“是的,我答应过她的男人,我们必须信任她,可是老兄,你是宁愿我被唾沫淹死,还是什么?当时的情况你比谁都清楚,我不答应他,那场面你能收拾得了?言必行,行必果,只说明你是道德上的君子,但可能是行动上的小人。小人做小事,夫大人者,着眼大处,不拘小节,既有宽广博大之 ![]() “懂了。”陆所长嘴上这么说,其实脑袋一片空⽩。 “你不是说正在调查她吗,难道没结果?”杜先生瞪着他问。 “暂时还没有掌握确凿的证据。”陆所长连连摇着头,似乎是要把脑袋里的空⽩甩掉。 “哼,”杜先生冷冷一笑,突然指着他的鼻尖说“我看你是需要我给你找个⾼人开开窍了。” “我明⽩,”陆所长 ![]() ![]() “我没意思,回去自己想吧。”说着杜先生闭了限“走吧,我需要休息一会儿,感冒就需要休息。嗯,累啊,有时真希望一觉睡过去别醒来了,你们都以为我整天呼风唤雨,风光无限,可我常常觉得生不如死。⾼处不胜寒,你能体会到吗?”挥挥手,赶他走了。 陆所长呆若木 ![]() 六 什么叫雪中送炭?老孙这就是来雪中送炭了。 陆所长刚回到办公室,老孙就步履生风地走了进来。陆所长看他那舂风得意的样子,猜测萨 ![]() “来了,”老孙说“有两条呢。” “两条?”陆所长抬起头来,双目死死地盯着老孙“还有一条是谁?” “惠子。” “惠子!”陆所长一听惠子的名字, ![]() ![]() “是,”老孙说“这道理就像一加一等于二这么简单。” 陆所长颇有感触地摇了头摇,叹道:“她这狐狸尾巴可蔵得真够深的。最毒莫过妇人心啊,陈家鹄一定做梦也想不到,他深爱的女人竟想要他的命!” 老孙也有同感“她确实会蔵,会演,你今天没看见,她说起陈家鹄那个情真意切的样子,简直比真的都还要真。” “那你呢,有没有把戏演假了?” “放心。”老孙笑道“我在台下都排演了好几次了,已经演得炉火纯青,绝对不会输给那个女人。” “好!”陆所长一拍桌子,猛地站起来,信心十⾜地说“陷阱已经挖好,一只两只都是狐狸,等他们撞进来,一锅端了!” 想一锅端的,岂止是陆所长,少老大也想把黑室“一锅端了” 萨 ![]() ![]() ![]() 少老大已在楼上等候多时,早把桌上的一壶酽茶喝⽩。这会儿,听罢萨 ![]() ![]() ![]() ![]() “你该知道什么才是对我最⾼的奖赏。”萨 ![]() “知道,就是让你的⺟亲能回到⽇本国,接受鲜花和掌声。” “我要天皇给我⺟亲授勋,授予她⽇本国荣誉国民。” “不就是鲜花和掌声嘛,一回事,总之是让你⺟亲摆脫那个噩梦,重归我大和国的怀抱。” “我⺟亲从来没有出卖过⽇本国,她是被冤枉的。” “过去的事我管不了,我能管的就是让她荣光地回去,一扫她曾经受的屈辱。” 其实,萨 ![]() ![]() ![]() 少老大安慰他道:“相信我,没问题,等我端掉了黑室回到海上,我就给你 ![]() 萨 ![]() 少老大头摇,一副苦不堪言的样子:“这些老鼠整天夜里都在我头顶叽叽喳喳地 ![]() 萨 ![]() 少老大说:“什么佳人?她是我妹妹。我们的夫 ![]() 萨 ![]() ![]() 桂花笑道:“萨 ![]() 萨 ![]() ![]() ![]() 少老大看看桂花,笑道:“还是你留着自己享用吧,任务一完成我就走,我再也不想呆在这鬼地方了,整天担惊受怕的,还有这鬼天气,搞得我浑⾝都是 ![]() 桂花附和道:“我和哥都是在国中最北边的城市哈尔滨长大的,我们真不喜 ![]() ![]() 萨 ![]() ![]() ![]() 萨 ![]() 少老大说:“明确的问题是没有,但我有种不妙的感觉。”说着蹑手蹑脚地把萨 ![]() 萨 ![]() ![]() ![]() 少老大说:“不,你没发现,换人了。我听楼下幺拐子说,这两个人是以前没有见过,今天新来的。” 萨 ![]() 少老大想了想,说:“也许是我多疑了,但我想谨慎一点是必要的,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要记住,当你有了任务就有了危险,任务越要紧我们越是要谨慎,不怕一万,只怕万一啊。这次行动我们只能成功,不能失败,否则我还得待在这个鬼地方。你要记好了,回不了海上,你的事我也办不了。”送萨 ![]() ![]() 当天晚上,少老大在桂花的掩护下,成功地从后院溜了出去,避开了小周的盯梢,去了中田开的茶馆。昨天小周没机会进到粮站里来看一下,因为萨 ![]() ![]() ![]() ![]() 就在少老大和萨 ![]() “就在这儿,中山路下段。”小周指着一张重庆市区地图说“从外表看它确实是一家粮店,但我通过仔细观察、调查,觉得有种种疑点。第一,我听街坊邻居说,那里经常有些杂七杂八的人出⼊,进去后就上了楼,一待就是很长时间。第二,一个普通粮店装电话机的可能 ![]() 陆所长沉思道:“这么说,那儿可能就是他们的老窝子喽。” 老孙点头响应;“嗯,完全可能。” 小周则显得很奋兴,说:“⼲脆把它狗⽇的端了!” 老孙头摇“端是一定要端,但不是现在,要等他们上钩以后。” 陆所长说:“对,等他们去被服厂‘杀人’后再端。” 老孙⾼兴地说:“这下好了,一群乌合之众,成了瓮中之鳖,就等着束手就擒吧。” 陆所长说:“看你⾼兴的,其实我看最⾼兴的应该是海塞斯。” 小周问:“为什么?” 所长说:“我估计那粮店里一定蔵着敌人的电台,等我们把它端了,什么电台、密码统统成了我们的战利品,海塞斯能不⾼兴吗?” 如果说陆从骏他们是在为一个美好的设想⾼兴,那么此时此刻少老大这边是在为一个切实的喜讯而喜,喜讯的形式是一封电报,內容是下一步的行动方案。萨 ![]() 七 接下来的时间里,陆所长和少老大都忙着开始布置行动,调兵遣将。决战在即,厉兵秣马。冯警长是这次行动的主将,把跟随他多年的那些死 ![]() 少老大没想到他的行动能力有这么強,问他:“这些人都可靠吗?” 冯警长在电话那头砰砰地拍着 ![]() ![]() “说,不过什么?” “我…要钱,那么多东西,需要钱才能拿到手的。” “放心,我立刻派人给你送去。” “好的,我们时刻准备着,只等你一声令下。” “一切听我指挥。”少老大 ![]() “明⽩。” “这两天我不会出去的,你也不要过来。” “明⽩。” “没事不要联络,有事就打电话。” “明⽩。” “要记住,当你有了任务就有了危险,越有事的时候我们越是要谨慎。”事关重大,少老大忍不住把教训萨 ![]() “明⽩。” 忧戚的心是吊空的,呈雾状的,听罢一个个⼲脆利落的“明⽩”少老大一边放下电话,一边觉得自己刚才一直悬空的那颗心像话筒一样落到了实处,附在上面的雾气也散开了。他悄悄地走到 ![]() ![]() 相比之下,陆所长这一头的动静要大得多。陆所长亲自坐镇五号院,统一指挥、协调各路人马,并将秘密监视到的萨 ![]() 老孙征用了石永伟的办公室,在这里设了临时指挥所。此刻,他正对着一张标有陈家鹄假宿舍的被服厂平面图,紧锣密鼓地布置着行动:他安排一组人马在外负责巡逻、监视,小林则被安排在陈家鹄的“宿舍”里恭候。 “听着,晚上九点钟以后,小林负责关掉后边小院的电灯,然后以正常速度走到‘宿舍’里,打开电灯,意思是陈家鹄已经离开办公室回宿舍了。但要记住打开窗户,让敌人觉得有机可趁。关了灯之后,马上离开屋子,万一敌人要行凶,很可能会往里面扔炸弹的,知道吗?”老孙问⾝边的小林。 小林点头说知道了。 老孙又转头对旁边的小周说:“假宿舍里的灯一亮,你们就给我睁大眼睛看着,等灯灭了,更要睁大眼睛。敌人要行动,估计一定会等陈家鹄睡了之后。这时,你们一定要蔵好,一定不能露了马脚,也不要轻举妄动,要等敌人采取行动后再行动,知道吗?” 小周也点头说知道。 这时电话突然响起,是陆所长打来的,问老孙准备得怎么样。听老孙说准备得差不多了,陆所长告诉他:“我怕你那里人手不够,给你从三号院又调来了一个班的兵力,他们马上就到,全部 ![]() ![]() 老孙知道,萨 ![]() ![]() ![]() 没有十分钟,新的人马——九个荷 ![]() 亮堂堂的月光下,大家的心却比隆冬的黑夜还要黑暗。在五号院里已经坐不住的陆所长赶到被服厂,对着満天満地清亮的月华哀叹道:“天公不作美,看来今天晚上又要空守夜一了。” 老孙带着他往陈家鹄的假宿舍走去,一边说:“会不会是他们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呢?” “这要问你啊,”陆所长说“你是这次行动的总指挥。” “我们应该是没问题的。” “只要你的行动是严丝密 ![]() “会不会是惠子…” “她怎么了?” “她下不了手,”老孙说“你不是说,她和陈家鹄很相爱吗?” “如果她跟萨 ![]() “哪里还有如果,不是已经肯定了吗?” 陆所长突然站下来,望着远处被树影罩得黑乎乎的陈家鹄的“宿舍”思量着说:“那天你说她和萨 ![]() “什么想法?”老孙问。部下最怕上司改变想法。 “我一直在想,”陆所长说“如果她和萨 ![]() “可…如果她跟萨 ![]() ![]() “有可能她被萨 ![]() 老孙想了想,又提出异议“如果她跟萨 ![]() 陆所长头摇:“这没有必然关系,半夜三更的,她一个女人家,又人生地不 ![]() 老孙犹疑地看着所长:“难道你认为惠子不是间谍?” 陆所长说:“也不能完全认定,看以后事情的发展吧。我想,这次行动怎么都会有个结果的。”说罢,两人径直往后边的小院走去。一进院门,他们就看见石永伟一个人在明晃晃的院地上踱着步,仿佛在想着什么。陆所长走上去跟他打招呼“石厂长,不好意思,我们可能要多耽搁一两天。” “没事,”石永伟淡淡地说“就怕你们要钓的鱼不来咬钩。”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钓鱼?”陆所长一阵惊诧,死死地看着他“有谁给你说了什么?” “谁也没跟我说什么,是我自己看出来的。” “你去那个房间了?” “就在围墙外面都能看得到。说实话,上次你们给陈家鹄送弹子,我就预感到他以后会有很多是非。是不是有人想陷害他?” 虽然老孙知道自己并没有跟他说过什么,但怕他看到了太多,说出来难免会让导领不悦,给自己找⿇烦,便揷话:“你放心,我们都在保护他,他不会有事的。”然后有意把话岔开,问他:“哎,听说你有两个哥哥在军队里。” 石永伟点头,叹了口气说:“已经有两三个月没有音讯了,也不知道他们在哪里,说不定都牺牲了。”陆所长听了,不觉一惊,久久看着他,问:“你⽗⺟亲呢,都健在吧?”问得石永伟顿即变得黯然神伤,沉默半晌才答:“⽗亲给鬼子炸死了,就在来重庆的路上。”真是问错话了,陆所长连忙向他道一声对不起,随后又问:“你现在重庆有亲人吗?”石永伟扭头看了看屋里“有,⺟亲和一个小妹,都睡了。” 既然老人家已睡,陆所长觉得不便久留,便告辞离去。石永伟却追出来,有些迟疑地望着两人, ![]() 陆所长 ![]() 月华似⽔,天⾼气慡,凉慡的晚风惬意地吹拂着,远近的山野、竹林、农家无不浸融在这清风明月里,宁静媚柔,如诗如画,美得有些让人心动,又让人心悸。皎皎明月,宜于对酒当歌,昑诗作画,谈情说爱,但显然不是杀人越货的好辰景。陆所长与老孙从后院绕出来,明亮的月光把他们的影子照得结结实实,铺在地面上,仿佛是有重量似的。陆所长料定今晚敌人不会有行动,对老孙 ![]() 老孙问:“会是什么人?” 小周说:“不知道,我想上前去查问一下,但又担心在敌人行动前暴露了目标,所以前来汇报。” 老孙看看小周,笑道:“难道今天晚上会有行动?” 小周沉思道:“今天来犯事不是见他的大头鬼吗?” 老孙说:“鬼也有撞南墙的时候,走,看看去。” 刚走出大门,城里突然传来空袭警报声,呜啦呜啦地升上天空,撕碎了朗朗月华和宁静的深夜。小周跺着脚朝天骂:“你狗⽇的,真是要遭天杀,晚上还来轰炸,疯了!” 老孙看看天空,有些警觉地对小周说:“你快回到岗位上去,通知大家要注意,敌人可能是通了风的,就是想趁空袭之机来犯案。” 小周迅速离去,老孙又回到办公室,准备给三号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电话打到一半的时候,老孙听到头顶已经传来机飞的引擎声,他迅速挂掉电话出来察看天空,发现有两架机飞好像就在附近⾼空盘旋。说时迟那时快,院子西边的田野里突然传来一个响声“声音”尖叫着升空,停落在被服厂上空,炸爆出一大片雪亮。 ———是照明弹! 紧接着又是一颗,在东边升起。 顿时,被服厂和附近的树林、山野被照得通亮,如同⽩昼。照明弹升空之际,机飞的引擎声明显地往这边扑来,可以想象机飞在迅速往这边俯冲。照明弹落地之际,黑暗中,一条火线顺着被服厂的围墙燃烧起来,火线越拉越长,越烧越旺,熊熊火光像一条火龙将被服厂牢牢箍死。转眼间,两架机飞就从夜空钻出,朝着已被一大圈火线包围的被服厂俯冲下来。 直到这时老孙才反应过来,心想糟了,敌机是专门来炸这里的,于是大声疾呼:“快撤!快撤!敌机来炸我们的厂区了,所有人快撤出厂区!快撤!快去防空洞…” 老孙一边狂疯地奔跑着,一边声嘶力竭地喊着,可是在那天震地骇的机飞轰鸣声中,他的喊声连自己都听不见,何况那些沉睡的人。当时石永伟刚睡下,还没有睡着,他感到情况不对,连忙起 ![]() 这是炸爆的第一枚炸弹。 紧接着,炸弹接二连三地落下来,被火圈围住的被服厂顿即陷⼊了敌机的狂轰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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