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图(官场浮世绘)是肖仁福创作的完结官场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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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官场小说 > 意图(官场浮世绘) 作者:肖仁福 | 书号:39411 时间:2017/9/6 字数:35430 |
上一章 第十一章 故技重施 下一章 ( → ) | |
不大的秋雨一连下了好几天。 望着那懒洋洋的雨丝在空中无力地飘着,卓小梅的心情越发变得沉郁。不知于清萍的进展如何,想打电话问问她,又考虑到做什么都有一个过程,想急是急不来的,只得继续耐心等待。于清萍并非等闲之辈,她不仅仅有那么 ![]() ![]() 又过去了好多天,秋雨才悄然停止下来。于清萍终于敲响了卓小梅家门。也不知是灯光亮度不够,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于清萍目光暗淡,脸⾊有些灰⻩。卓小梅心里一沉,知道这事没成。但她还是装着満不在乎的样子,又是让座,又是端茶⽔,好像于清萍是没事上她家里来闲逛来的。 于清萍不坐,也不喝茶,直 ![]() ![]() ![]() 尽管已意识到了事情的结果.但这话真的从于清萍嘴里明⽩说出来后,卓小梅眼前还是花了花。不过她努力稳住自己,又双手放到于清萍肩上,将她按到沙发上,说:“先坐下再说。无非就是机关幼儿园从维都市这块土地上彻底消失后.你我另谋生路。咱们还没到养不活自己的地步吧。” 于清萍眼睛望着墙角,说话的声音不⾼:“我也不是跟一个两个男人打过 ![]() ![]() ![]() 接着于清萍说了说这段时问跟魏德正的 ![]() 这一向魏德正不是特别忙,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到于清萍弟弟店里去。无非是两件事,吃饭和喝茶。饭菜既清淡又简单,滴酒不沾。饭后就在于清萍弟弟特意安排的小茶室里喝上两壶好茶,一边看看随⾝带去的文件和材料。也有没看文件和材料的时候,就在吴秘书和于清萍姐弟陪同下,打几盘卫生扑克。卫生扑克就是不打钱的扑克,只钻桌子或挂胡子。魏德正将打扑克当成休息,不怎么用心,他钻桌子和挂胡子的时候也就最多。后来于清萍提m这种惩罚太落伍,建议以茶代罚,谁输谁喝茶。魏德正嗜茶如命。非常赞成这个提议,小吴和于清萍的弟弟也只得服从。这样魏德正便输得更勤了,还表扬于清萍这个主意⾼。于清萍说:“魏记书原来是茶君子,我家里倒有好茶。可以拿出来共享。”魏德正来了兴致,说:“你怎么不早说呢,有好茶明天晚上一定拿来哟。” 第二天于清萍让弟弟安排人到城外取来新鲜维露山泉,晚上把卓小梅送她的千里香带到了店里。当然还带去了家里那套上等茶具。魏德正记着于清萍的话,晚饭时把她也叫进了包厢里。于清萍说:“魏记书是想用晚餐换我的好茶?”魏德正说:“小于真是灵 ![]() 于清萍暗喜,知道机会终于来了。所以饭后泡茶时,便格外用心,把自己平生对茶的理解和领悟,都溶人到了弄⽔司茶的整个过程中。魏德正见识过一些司茶女手上的茶艺,那是受过专门培训的,娴 ![]() ![]() ![]() ![]() ![]() ![]() ![]() 魏德正能做上这个级别的官,道行自然不浅,心里尽管对于清萍 ![]() 不知是自己心情好,还是于清萍的茶艺上佳,或许两者兼而有之吧,魏德正觉得从没喝过这么好的茶,说:“铁观音我喝得不少,包括数千元一斤的至尊王中王,却怎么从没觉得这么好喝呢?”于清萍给魏德正杯里注上茶⽔,说:“今晚的茶叫千里香,也就千元一斤,在铁观音中属于中等偏上的茶级,与魏记书说的至尊王中王.可隔着好几个等极呢。” 魏德正有些不太相信,说:“同是铁观音,茶级⾼的还没有茶级低的好喝,是我的味觉出现了偏差,还是我喝过的至尊王中王属于假冒伪劣?”于清萍说:“那不太可能吧,谁敢用假冒伪劣招待您这样的大导领?估计您从前喝过的至尊王中王,泡茶的⽔不是太讲究,用⽔的方法可能也欠缺了点。我的陋见是,茶的属 ![]() ![]() 于清萍一席话,让魏德正不得不对她刮目相看,点头说:“你这么一说我就明⽩了。好茶叶是好茶的前提,可没有好⽔,没有好茶艺来冲泡,还是出不来好茶⽔,这道理既浅显又 ![]() 魏德正真是三句不离本行,于清萍讨好道:“这就是导领比群众⾼明的地方,群众眼里盯着的是茶,心里想着的还是茶,叫做见山是山,见⽔是⽔,不像导领见山不是山,见⽔不是⽔。”魏德正笑道:“还有一句你没说,到了最后,见山还是山,见⽔还是⽔。” 说得在场的小吴和于清萍弟弟都笑起来。大家的茶兴越发⾼了,喝到很晚才散。 从此,每天晚上魏德正都叫于清萍来陪他和小吴吃饭,饭后再让她泡茶。还把人家送的最好的茶叶都带了来,让于清萍也跟着大享口福。有人说晚上喝茶睡不着觉,魏德正却恰恰相反,喝了于清萍泡的茶,心里才踏实,一觉睡到大天亮,倒是没喝茶,却睡不沉,容易失眠。有时晚上菗不开⾝,没法去于清萍弟弟的店里,便让小吴置了一套上好的茶具,准备好茶叶,把于清萍接到他维都山庄1208房间,给他泡茶喝。偶尔出差或下县,回不了维都,没法喝上于清萍泡的茶,魏德正便像少了什么,怅然若失。看来他是喝于清萍的茶喝成了习惯,喝出了瘾,连精神上都产生了依赖。 这天晚上要开常委会,魏德正知道这种会不到深夜一两点是散不了的,便要小吴转告于清萍,晚上不要到1208来了。于清萍答应着小吴,晚上十点过后,还是去了维都山庄。小吴有1208房卡,平时都是他开的门,今晚小吴不在,于清萍只得去找当班的服务员。服务员望她一眼,说1208的主人自己有卡,意思是不想给她开门。大堂副经理多次见于清萍随小吴出⼊魏德正房间,过来从服务员手中要过房卡,主动上楼开了门。进屋后,于清萍开了房问顶灯.先摆好红木茶几,然后打开壁柜,取出茶具和茶叶,做好前期准备,只待魏德正回来,立即烧⽔泡茶。 好在今晚的常委会议题比平时少,魏德正散会后回到维都山庄刚过十二点。听到门上揷卡的声音,坐在沙发上的于清萍手一伸,立即按下电热壶的开关。 推开门,见于清萍候在茶几旁,魏德正又惊又喜,说:“小吴没告诉你,我今晚要开常委会?”于清萍打开手中茶盒,用竹制茶匙挖了两匙茶叶,倒进紫砂茶壶里,一边笑道:“小吴给我打了电话的。可我知道魏记书不可一⽇无茶,还是来了。魏记书不觉得唐突吧?” “哪里哪里,这个时候还能喝到你泡的茶⽔,我何乐而不为?”魏德正其实求之不得,将公文包放到书桌上,立即过来,坐到于清萍对面的沙发上。电热壶里的⽔已开始沸腾,突突突冒着⽔汽,于清萍提过来,手腕一偏,晶亮的⽔柱 ![]() 一切准备就绪,紫砂茶壶里的茶⽔也刚好泡就,于清萍捏住壶把,将冒着香味的澄亮的茶⽔倒⼊公道杯中,再拿了公道杯,来回往两个小茶杯里倒茶⽔。倒到八分样子,收住公道杯,做了个请的姿式,说:“导领先用。”魏德正笑笑,端过杯子,凑到鼻子下闻闻,歙歙鼻翼,头微微一仰,一杯茶便进了口。 放下茶杯,魏德正的嘴巴还扁着,细细体会着浓酽芳醇的茶⽔漫过 ![]() ![]() 魏德正暗自感 ![]() 望着于清萍那双游走于茶具之间的好看的手,魏德正也是一时兴起,生出一个念头,要跟她学习茶艺,这样于清萍不在的时候,便可自冲自泡,自斟自酌了。魏德正说:“你可不可以做我老师,教我弄⽔司茶?”于清萍说:“魏记书是灵 ![]() 魏德正先上洗手间净了手,这才回来坐到司茶的位置上,按照于清萍泡茶的套路动手 ![]() ![]() 魏德正毕竟不是笨人,又有于清萍一旁指点.很快就掌握了基本要领。只是泡出来的茶⽔味道欠缺了点,没有于清萍泡的地道。于清萍鼓励道:“要想泡出一流的好茶.还得慢慢琢磨,细细感悟,那是需要过程和时间的。这有点像国中太极,学会拳脚上的招式容易,可那仅仅是⽪⽑功夫,必须形随神动,心到意到,才可能渐⼊佳境,以臻完善。不过凭魏记书的悟 ![]() 不觉过去两个小时.魏德正仍兴致 ![]() ![]() 魏德正不好坚持,说:“那我开车送你回去。”打开公文包,拿出车钥匙。见于清萍正在收拾茶具.忙伸手去拦她.说:“别劳驾你了,把你送走后,我自己回来收拾。”于清萍说:“这也要不了两分钟。”去扒魏德正的手。不经意间,魏德正手上的车钥匙被碰掉了,当啷一声掉在茶盘上。 于清萍稍稍迟疑,就放下手中茶具,拿过车钥匙,要还给魏德正。伸直 ![]() ![]() 魏德正僵在那里,动弹不得,于清萍顺势扑进他的怀里。 两人相拥着立在地上。于清萍感觉自己就要化在这个暖暖的怀抱里了。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上了这个男人。这个因手握大权而气质不凡的男人实在太有魅力了,在这段时间并不长的 ![]() ![]() ![]() ![]() 于清萍这么寻思着,害怕自己因为对爱的怀疑,让刚刚升起来的热情散热变冷。她腾出一只手,开始去解魏德正脖子上的领扣。解到第三个时,那只手转移了目标,往⾐服里面揷进去,在那个宽阔 ![]() ![]() ![]() ![]() 最后两个人 ![]() ![]() ![]() 滚上两个来回,于清萍仰躺着不动了,娇 ![]() ![]() 在这节骨眼上,魏德正突然清醒过来。正应了中学课文里常用的那句话,说时迟,那时快,他一把抓住于清萍就要得逞的手,然后慢慢扯了出来。最后魏德正站直⾝子,扣紧 ![]() 于清萍不知哪里出了错,就要到手的猎物就这么挣脫了。她有些气馁,很不情愿地坐起来,溜到 ![]() 在车上,两人沉默着,満腹心事的样子。好一阵,魏德正大概是觉得对不起于清萍,才无话找话道:“要不要放首歌听听?”于清萍像是没听见魏德正的声音,毫无反应。她正透过窗玻璃,望着外面寂静的灯火,心情有些沉重。可她不知到底为啥沉重,是因为被魏德正拒绝呢,还是因为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魏德正放弃了放歌的企图。也没再吱声。此时此刻,说什么都是废话。直至来到于清萍住地楼下,将车停稳,他才意味深长地说了句:“于老师,我真的不想这样。如果你不是机关幼儿园的教师,那就好了。” 于清萍自然明⽩他话中的意思。心下想,这个魏德正如果像卓小梅所认为的那么容易对付,那么他就不是魏德正了。 现在,当于清萍把这句话转述给卓小梅的时候,卓小梅也感到很无奈,说:“也许在你刚接近他的时候,他就有所警觉,看出了你的意图。”于清萍说:“我真不中用,辜负了卓园长你的厚望。”卓小梅说:“不是你不中用,是我小看了魏德正。”于清萍说:“我也真的没想到,魏德正这么与众不同。”卓小梅说:“他能抵住小 ![]() ![]() 卓小梅不想老说魏德正,安慰于清萍道:“清萍你是尽力了,我非常感谢你。只是让你受了委屈,我心里不安。”于清萍叹道:“我更加不安。咱们多年的好姐妹了,你对我器重有加,我却不能为你分忧,为单位做点事情。”卓小梅说:“这大概就是天意吧。凭我们弱小的力量,自然还不⾜以改变天意。因此你别往心里去,这事过去就过去了,你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你已经问心无愧了。” 于清萍要走的时候,卓小梅送她出门,说:“清萍,我代表单位和我本人再次感谢你。哪天机关幼儿园不存在了,我如果吃不上低保,要自谋生路,而你也不嫌弃我,我第一个就请你做合作伙伴。”于清萍故作轻松道:“算了吧,我受你的统治已经受够了,真到了那一天,我就去傍大款,当二 ![]() 这就是于清萍,这个时候还开得起玩笑。卓小梅却有些心酸,红红火火的机关幼儿园会陷⼊这种窘境,才不得已把自己的姐妹推向人家怀抱。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惨遭拒绝。 来到楼道口,于清萍回头,说:“卓园长你还是回吧。” 一阵秋风,吹落数片梧桐树叶。顺着梧桐枝头往上望去,一勾弦月寡然,静静地挂在天边。卓小梅站住了,说:“那我好走。”于清萍也抬头瞧瞧天上。弯月无语。她忽然伤感起来,一汪清泪蓄満美丽的大眼。也许是怕被卓小梅看见,她连再见两字都未及出口,头一低,出了楼道。 其实卓小梅已看在眼里,不过是假做镇静,视而不见而已。 于清萍的⾝影已转过墙角好一阵了,卓小梅还在原地立着,木头一样。直到又一阵秋风吹来,一片阔大的梧桐叶扑至肩头,卓小梅忽觉背心一凉,噤不住打一个寒颤,这才抱紧双臂,凄然上了楼。 进屋后,反手关上门,卓小梅便一连打了好几个噴嚏,鼻孔里像塞进一团 ![]() 卓小梅向来⾝体不错,一年四季难得吃药吊⽔,打两个噴嚏,塞塞鼻子,纯属小小感冒一个,应该没什么大不了的,也就没太在意。放心不下的还是机关幼儿园,她贼心不死,不情愿就这么眼巴巴看着机关幼儿园在自己手上被改制变卖掉。何况还有康副长省的亲笔批示。市归省管,维都市并不是立独王国,卓小梅相信市委常委还不敢将康副长省的亲笔批示当作废纸,随便扔进纸篓里了事。 不想这回的小感冒给卓小梅制造了大⿇烦。拖到第二个星期,突然发起了⾼烧,连续几天退不下来。却还想抗着,以为能抗得过去。为那四十多万元款子,秦博文还在跟法院的人周旋,见卓小梅这个样子,只得扔下自己的事,将她拉上的士,赶往医院。一检查,已是严重肺部感染。医生说如果再拖两天,那要出危险了,当即开了住院治疗单。 病就是怪,你不把它当病的时候,哪怕病得不轻,如果硬要強行扛着,总能扛上一阵子,一旦病字在心,便难于支撑了。从走进医院的那一刻开始,卓小梅就感觉浑⾝疲软,连扶墙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事实是几天的⾼烧,已将她的能量消耗殆尽,想不倒下也得倒下。所以秦博文拿着医生开具的住院单给卓小梅过目时,她也就无话可说,只得无力地点点头,同意住几天院。 当天下午,苏雪仪和曾副园长就急匆匆跑了过来。见卓小梅的病情已得到控制,这才吁了一口气。忽想起机关幼儿园是⼊了医保的,马上给董舂燕打了电话。董舂燕每月要上医保处 ![]() ![]() ![]() 卓小梅平时不怎么用药,效药好,打上两天点滴,病情便大有好转,有些力气下 ![]() ![]() ![]() ![]() 这时门外响起脚步声,卓小梅以为是医生查房来了,别过头,竟然是于清萍。卓小梅说:“清萍你怎么来了?是不是苏雪仪她们说了我的病房?”于清萍说:“她们才不会背叛你呢,我是自己打听到的。”卓小梅笑道:“你这是上纲上线了。” 于清萍挨着卓小梅坐下,说:“你的⾝体素质向来不错,这次却还是病倒了。”卓小梅说:“这不奇怪,谁都会得病的,除非你成了仙,得了道。”于清萍说:“只有我最清楚你的病因。”卓小梅一时没反应过来,说:“那你说说,我是什么病因?”于清萍脸带愧⾊,说:“都怪我不中用,不然你也不会这么大病一场了。” 卓小梅终于明⽩了于清萍的意思,说:“这完全是两码事嘛,哪像你说的?跟你说吧,我还没脆弱到这个地步,为单位的事生一场病。” 于清萍走后,又来过好几个老师。卓小梅心里很是感 ![]() 后来连吴秘书也来了。 当时卓小梅出门上了趟卫生间,刚回到 ![]() ![]() “怎么会走错地方呢?”小吴将手上的花篮递到卓小梅手上,说:“本来魏记书要亲自来看望你的,谁知正要动⾝,省里来了个重要导领,他只得赶紧通知在家的常委,跑到边界上 ![]() 卓小梅嘴上感谢着魏记书,将花篮放到 ![]() 旁边的卓小梅稍稍留意了一下,怎么看怎么觉得吴秘书特别有导领派头。简直跟魏德正毫无二致,一举手,一投⾜,甚至说话的声调和节奏,仿佛就是从魏德正⾝上复制下来的。现在导领秘书不做导领,好像是越来越困难了,只不过大导领秘书做大导领,小导领秘书做小导领而已。既然这是铁律,导领秘书不做导领那是不可能的,那么做秘书时不跟导领好好学一学,轮到自己做导领了,万一拿不出导领派头,那岂不是辜负了导领的栽培和广大民人群众的殷切期望? 跟秦博文打过招呼,吴秘书掏出机手,给医院马院长打了个电话。不到两分钟,马院长就庇颠庇颠地跑了过来。吴秘书指着卓小梅,笑着对他说道:“马院长,你知道这是谁吗?”马院长说:“机关幼儿园的卓园长呗,我孙子就上过她们幼儿园。”吴秘书说:“你没说错,她确实是机关幼儿园的卓园长。可你知不知道,她还是机关事务局的卓副局长,这可是正式下了文的。” “是吗?”马院长又点头,又哈 ![]() 吴秘书笑道:“那以后可得加強学习哟,主席还说,三天不学习,赶不上刘少奇呢。”一边在马院长肩上拍拍,像是上级拍下级,长辈拍晚辈。其实马院长的级别相当于正处,比吴秘书的科级扎扎实实⾼了两级,至于论年龄.马院长都快六十了,几乎是吴秘书的爷爷辈。可这是没法子的事,吴秘书是重要导领的秘书,导领秘书自然见官大级三。数学成绩再差的生学也算得了这个算式,三减二等于一,马院长实际上还是低了吴秘书一级,因此他年龄大两辈也没用,只得反过来在吴秘书前面做孙子。 吴秘书仅仅将卓小梅介绍给马院长,开了两句玩笑,别的什么也没说。可他刚走,马院长就给卓小梅安排了⾼⼲病房。卓小梅赖着不肯走,说:“我又不是什么⾼⼲,怎么好意思住⾼⼲病房呢?”马院长说:“事务局副局长还不是⾼⼲,那谁是⾼⼲?”卓小梅说:“这里住着很舒服,我舍不得走。而且过两天就要出院了。”马院长说:“魏记书的秘书小吴打了招呼的,我不照办,岂不是不尊重市委了?”还许愿医疗费用按现在的普通病房标准结算。也是盛情难却,卓小梅只得同意搬迁。 ⾼⼲病房就是⾼⼲病房,沙发空调电视卫生间什么都有。只一张大 ![]() 卓小梅说:“不管怎么样,还应该感谢小吴才是,他不是为我好,也就不会找马院长了。”秦博文说:“那倒也是。我是说权威就是权威,导领秘书只一个电话,马院长就飞快地跑了过来,如果导领本人亲自驾到,岂不连卫生局长也得跟了来?”卓小梅说:“这有什么可奇怪的?现在哪个导领出门,不是众星拱月,前呼后拥?”秦博文感叹道:“世道如此,现在是天大地大不如钱大,理大不如权大。” 秦博文的话,让卓小梅忽然想起他还摆在法院户头上的四十多万元来。本来她曾多次动过念头,想厚着脸⽪去找找魏德正,请他给法院说句话,又怕秦博文有什么想法,最终还是放弃了。现在秦博文像是开了悟,也意识到了导领权威的神通,卓小梅才忍不住开导他道:“你何不也动用动用权威,让魏德正替你打声招呼,尽快把事情给解决了?我相信只要你开句口,魏德正是会买账的。” 不想秦博文的脸⾊顿时跌下来,缄口不声了。 是不是秦博文觉得自己已花了那么多精力和票子,事情都快办得差不多了,没必要再求魏德正,欠他一份情?显然不是。卓小梅知道秦博文就是不愿意面对魏德正。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过节,只不过当年两人同时追求过一个女人。有意思的是生活喜 ![]() 只是卓小梅有些不解,这些臭男人竟会把自己那点一文不值的面子看得这么重要。没法子,此后她再不在秦博文前面提及“魏德正”这三个字了。 享受了一个多星期的⾼⼲待遇,卓小梅已康复得差不多,准备出院。可马院长坚决不同意,说他要对魏记书和吴秘书负责。卓小梅只好留下来,再静养两天,继续享受享受这难得的⾼于待遇。只是不好老拖着秦博文,支开他,让他忙自己的去。 这天卓小梅在 ![]() ![]() “⽟蓉也学会闪烁其词了,是跟罗总学的吧?”卓小梅笑道,忽想机关事务局的小许来,又说:“跟小许处得怎么样了?”⽟蓉脸上有些不自在,说:“没怎么样。人家堂堂家国⼲部,怎么会把我放在眼里?” 卓小梅不好多问,把话题岔到罗家豪⾝上。罗家豪正在打量着病房,说:“小梅你真会享福,人家都在外面大搞社会主义建设,你却躲到这星级宾馆里享清福来了。”卓小梅说:“什么星级宾馆,不过是维都市所谓的定点⾼⼲病房。”罗家豪说:“不是小梅住在这里,我也不会往这种地方跑,自然不知道维都还有这么好的⾼⼲病房。只是维都一个地级市,到底有多少⾼⼲?”卓小梅说:“你管他有多少⾼⼲⼲什么?住进来的就是⾼⼲。”罗家豪说:“我算明⽩了,要想知道一个地方有多少⾼⼲,用不着去组织部查导领档案,跑到医院⾼⼲病房查查住院档案就行了。” 等两个人开了会儿玩笑,郑⽟蓉才揷进来,说:“卓园长恢复得还 ![]() 到得门边,郑⽟蓉拦住卓小梅,不让她再送。卓小梅只得站住,看她动扭着好看的 ![]() ![]() ![]() 回头问罗家豪:“⽟蓉工作那么出⾊,你也该关心关心她嘛。”罗家豪说:“年轻人的事,我也关心不上。好像是小许脚踏两只船,一边在追郑⽟蓉,一边还跟另外的女孩保持着密切联系,⽟蓉知道后,坚决跟他断绝了往来。”卓小梅头摇道:“现在的年轻人,我们是越来越搞不懂了,哪像我们那时,一心从不二用。” 这下被罗家豪逮住了话头,笑道:“我记得那时,我连正面看看你的勇气都没有,只是上课后,越过好几排同学的脑袋,偷偷瞧几眼你的侧影。我觉得你的侧影好 ![]() 卓小梅被逗乐了,说:“你几时也学会耍贫嘴了?” 说笑着,罗家豪又看看卓小梅,说:“你恢复得还 ![]() 卓小梅一副満不在乎的样子,说:“我又不是郑⽟蓉那种年龄的女孩,哪有什么心病?”罗家豪说:“在我面前还逞強。机关幼儿园的事一天没个了解,你的心病一天去不了。”卓小梅笑道:“自从住进医院后,我便把园里的事扔到了九霄云外。”罗家豪说:“那是不可能的,我对你这人太了解了。”卓小梅说:“你了解个庇,你又不是我肚子里的虫。” “我可是向来把自己当你肚里的虫的。”罗家豪笑笑,过去关上病房门,回来说:“我知道你还说服你园里的于老师,去攻魏德正的关。” 卓小梅警觉起来,说:“谁说的?哪有这样的事?”罗家豪说:“别瞒我了,于老师是怎么接近魏德正,魏德正又是怎么拒绝于老师的,整个过程我都清清楚楚。”卓小梅说:“是不是魏德正亲口跟你说的?”罗家豪说:“谁跟我说的,我觉得这个问题对你并不重要。” 这让卓小梅很是怈气,半天没再说话。沉默了分把钟,罗家豪才又冒出一句:“小梅你知道魏德正为什么会拒绝于老师吗?” 卓小梅无力道:“这还能有别的原因?魏德正对政绩工程的趣兴大于对女⾊的趣兴。”罗家豪说:“这只是原因之一。”卓小梅说:“还有原因之二?”罗家豪说:“当然有之二。”卓小梅说:“我倒想长长见识。” 此时一道橘红⾊的斜 ![]() 卓小梅明⽩罗家豪的意思,病房里毕竟不是说话的地方。于是跟罗家豪走出病房,上了他的车。在街上转半圈,出城到了郊外。青山绿⽔间,有几处若隐若现的木屋,罗家豪说那是本地农民搞的农家店酒,现在知道的人不多,还清静。 将小车靠到路边,拾级而上,来到一处叫天天乐的店酒前。主人是一个中年汉子,认识罗家豪,早 ![]() ![]() ![]() 坐下后没多久,主人端上几个碟子,都是些溪涧鱼虾和山里才有的野菜。还抱了一罐米酒上来,一人倒上一碗。卓小梅说:“这里喝酒不用杯子的?”罗家豪说:“这种米酒度子不⾼,用杯子,倒起酒来不嫌⿇烦?”端碗跟卓小梅一碰,脖子一仰,已下去半碗。卓小梅不敢放肆,轻轻抿了抿,觉得口感 ![]() 喝着米酒,嚼着野味,罗家豪好像到了忘我的境界,似乎早记不得来这里的初衷了。卓小梅当然没这么洒脫,桌上美味再 ![]() 罗家豪装起傻来,说:“我给你长见识?长什么见识?”卓小梅说:“我可不是跟你来解馋的。”罗家豪笑笑,说:“那好,你要长见识,先得敬我两碗。” 卓小梅自然明⽩罗家豪是故意这么说的,端了碗就要往嘴里倒。罗家豪果然伸出手拦住她,说:“开玩笑,开玩笑,你出院手续都没办,能出来陪我,我已经非常感 ![]() 卓小梅笑笑,将碗放下。 罗家豪一口喝下手中半碗酒,然后望着卓小梅说:“我见过你们园里的于老师,不仅有姿⾊,还有品位,是那种最易打动男人的魅力女人,要不你大概也不会让她到魏德正那里去投怀送抱了。”卓小梅说:“什么投怀送抱,你也说得太难听了。”罗家豪说:“那就叫联络感情或攻关吧,反正一回事。我的意思是,于老师为什么却没能服征魏德正,让他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裙下呢?” 这里的为什么是不需要作答的,卓小梅也就不再吱声,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罗家豪夹一条小鱼塞进嘴里,不紧不慢嚼着,说:“国人经常自诩,咱们是礼义之邦,数千年来礼风盛行。俚语就有礼多人不怪的说法,于是有礼有义,无礼无义,礼到义至,礼亡义息。真可谓有礼走遍天下,无礼寸步难行。为了这个礼字,国人没少废脑筋,将聪明才智发挥得淋漓尽致。远的不说,就说我们这个年纪的人亲眼所见,亲⾝所为,公事私事,大事小事,难事易事,什么事不是事没办,先得送上礼再说?” 罗家豪的事业是靠他⽩手起家,实打实⼲出来的,习惯了多做少说,难得发几回空头议论,今天也许是山⽔在怀,酒碗在手,又有卓小梅作陪,来了兴致,才一副国学大师的样子。停顿片刻,端碗喝口酒,又继续开言道:“不过这个礼字,说起来简单,听起来也不深奥,可真要以礼为媒,将礼成功送出去,还是有些讲究的。我在商场和官场之间往来穿梭多年,知道人都是这样,缺啥想啥,如果打算拿礼开道,就得想人之所想,人家缺啥送啥。比如物质匮乏年代,缺吃小穿,送几斤粮票或几尺布票,已是大礼。温 ![]() 话说得多,酒也喝得多,罗家豪碗里又空了,卓小梅忙给他续上酒。罗家豪却没去端碗,也没往下说,却望着卓小梅笑起来。卓小梅说:“笑什么?笑我送了漂亮女子,却没送出成效?”罗家豪点头道:“正是的。你想过没有,为什么轮到你去送漂亮女子的时候,却没送出手?而且于老师外美內秀,不是一般漂亮女子。”卓小梅等着罗家豪的下文。罗家豪说:“刚才我不是说过缺啥送啥的送礼四字原则么?你想现在哪里没有漂亮女子,包括优秀的漂亮女子?发廊夜总会自不必说,漂亮 ![]() 卓小梅好像明⽩了罗家豪的意思,说:“你是说,现在有品位有档次的漂亮女子到处都是,不是什么稀缺资源,所以没谁在乎?” 罗家豪笑着点点头,说:“对的。你那么隆重推出漂亮优秀的于老师,如果早几年,那杀伤力绝对⾜够,魏德正恐怕早就乖乖举起了双手。” 卓小梅问:“那现在什么才是稀缺资源?” “这就是今天请你上山,我要给你说的。”罗家豪又端了碗,豪饮一口,说“这个时代,对于那些有权有钱的人来说,吃喝玩乐,香车宝马,还有美眉 ![]() 话说了一半,罗家豪又卖个关子,顿住了。卓小梅心里发急,嘴上却不吱声,免得他更加神气。果然罗家豪稍稍沉默,说:“那就是真正的美处女。” 没想到罗家豪的答案如此无聊,卓小梅后悔自己空期待了一番。可转而又想,这世上除了处女,又还有什么东西算得上真正的稀缺资源呢?都说如今想找真正的处女,除非上幼儿园。⾝为幼儿园园长,这句话卓小梅自然还是敢作肯定答复的。 罗家豪见卓小梅沉默不语,以为她还没开窍,继续开导道:“小梅你是女人,也许不太清楚男人世界里的事情。现在有钱有权的男人,最大的快乐是什么吗?”卓小梅说:“是什么?你还有什么歪理斜说没道出来?” 借酒盖脸,罗家豪直言道:“男人最大的快乐就是玩漂亮处女,行话叫做开包。” 看着栏外的山影,罗家豪又说道:“处女稀缺年代,男人其实也是很不自信的。有些男人,甚至是魏德正这样的精英人物,什么都能拥有,却不敢保证曾拥有过货真价实的处女,哪怕是结婚时自己的女人。” “别说了,我知道你的意思,于清萍虽然非常漂亮,也算优秀,却不是处女,魏德正才没有看上她。”卓小梅咬牙切齿道,真想骂句耝话。好不容易才忍住了,忽觉悲从中来,心想如果这话被于清萍听到了,还不知她会作何感想。⾝为女人,卓小梅噤不住要为自己的同类感到悲哀。在男人眼里,女人其实什么都不是,不过玩偶而已。可恶的是自己也充当帮凶,想方设法要把自己的姐妹往男人那里推。 这个世界是不是也太丑恶了?它的丑恶还不只是世人的丑恶,还包括卓小梅本人在內。自己丑恶,如果并不自知,也无所谓,反正人人都觉得别人丑恶透顶,惟独自己无限⾼尚。卓小梅的悲剧是,她偏偏觉得自己也丑恶。卓小梅在心里大骂自己:卓小梅呀卓小梅,你是什么狗东西! 卓小梅这么自咒的时候,罗家豪不再吱声,只低了头喝他的闷酒,好像从来没喝过酒似的。卓小梅觉得不能把过错推到罗家豪⾝上,毕竟世间的丑恶不是他造成的,虽然他也是男人。相对来说,罗家豪还算是一个好男人,就是为了他的事业,不得不坏一点,恐怕也还没坏到透顶的程度。 不觉间,西天的夕 ![]() 第二天卓小梅就出院,回到机关幼儿园。 她郁郁的,心头像庒着一块大石头,好多天都 ![]() ![]() 就在卓小梅深深自责着的时候,偏偏郭处长又打来电话,说:“卓园长你在忙什么呀?我家电话号码你没弄丢吧?” 郭处长这是转了弯批评卓小梅不给他打电话。卓小梅也觉得 ![]() 卓小梅只得连忙表示歉意:“真对不起郭处长,这一向我正按照您的指示,一门心事在做魏副记书的工作,所以没来得及向您请示汇报。”郭处长说:“工作做得怎么样了?”卓小梅说:“魏副记书还没最后表态,近几天省里又来了个重要导领,他陪省导领到下面县市考察去了,等省导领走后,我们再去找他。” 郭处长在电话那头哦了一声,说:“那你还得继续努力。跟你说吧,本来给你弄到康副长省的亲笔批示,我的任务便已完成,至于你们回去落实得怎么样,那确实不是我的事了。可你的姜同学坚决不答应,说你是她幼专最要好的同学,你的事就是她的事,要我关心就关心到底,所以我才一再打电话过问此事。” 卓小梅心存感 ![]() 卓小梅连声说是,表示只要魏德正回到维都,立即就去找他。 要挂电话时,郭处长还给卓小梅透露了一个信息,说:“近⽇省里谣传不断,有说康副长省要做省委副记书的,也有说要做省人大副主任的,也不知哪种说法准确。如果康副长省成为康副记书,你的事情还好办,如果成为康副主任,那他的亲笔批示怕是真的会失效的。无论如何,你得给我抓紧点。” 照郭处长这个说法,一个小小机关幼儿园的生死存亡,也就同康副长省那样的大导领的官运紧紧地联系在一起了。卓小梅觉得 ![]() 卓小梅决定去找罗家豪。她想起那天在郊外,罗家豪好像还有什么话没说,只是当时自己心情太糟糕,无心理他,才匆匆回了医院。 给罗家豪打电话,问他在哪里,他的口气却有些冷淡:“有事吗?我正在陪客户谈项目哩。”不容卓小梅多说,便挂掉了。卓小梅知道他是故意摆谱,又把电话打过去,说:“两天没见,不想架子就大了起来,连接我的电话都不耐烦了?”罗家豪在那边窃窃而笑,说:。‘‘我真在谈项目。这样吧,有空我给你打电话。”卓小梅说:“那你什么时候有空?”罗家豪说:“现在还说不准。你等着瞧吧。”啪一声,又挂掉了。 这下卓小梅不好再打过去了,望着手中话筒,怔了片刻,才放回到叉簧上。她想,罗家豪或许真有客户在旁边,不然不会这么匆忙的。 第二天上午罗家豪就进了机关幼儿园。当时园长办里有好几位职工,正 ![]() 一伙人只顾唠叨,没谁发现罗家豪已在门外站了好一阵了。她们这么唠叨下去,也不知几时才有个完,罗家豪只得往门里一迈,故意亮了嗓门问道:“请问你们谁是园长?”大家就闭住嘴巴,一齐回过头来。见罗家豪西装⾰履的,还有些派头,忙回头通报给卓小梅:“卓园长,有人找你呢。”仿佛卓小梅自己没长着耳朵和眼睛似的。 几位走后,卓小梅笑道:“你说谁是园长的时候,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还以为来了个推销玩具的。”罗家豪把手中的包放到桌上,坐下说:“我像吗?”卓小梅说:“不太像。人家来推销玩具,都低声下气一个,像你这么⾼门大嗓,谁要你的玩具?”罗家豪说:“看来推销员的饭碗还不是谁都端得了的。” 给罗家豪倒了杯⽔,卓小梅说:“昨天你在谈什么项目?”罗家豪说:“我在给你谈项目。”卓小梅说:“你又说神仙话了,我有什么项目要你谈?” 罗家豪喝口⽔,说:“当时我正在跟郑⽟蓉商量一件事,这件事跟你有关。” 昨天的电话打了两次,每次没说上几句,罗家豪便挂了机,今天他却不请自来,肯定要有个 ![]() 像是被无形的利器击中,卓小梅觉得心头一阵隐痛。不用明言,她便明⽩罗家豪是什么意思了。其实那天在郊外,罗家豪借酒盖脸,无聇地说出男人最大的快乐就是玩漂亮处女的混账话,卓小梅便隐约意识到他心里想的是什么了。她有些绝望,说:“难道再没别的办法,非这样不可吗?” 罗家豪抓住桌上的⽔杯,一下一下转动着,头摇道:“好像没有别的办法。至少目前我还没有想出比这更有效的办法。而且这个办法到底能不能最后见效,实话跟你说,我也只有五成的把握。”卓小梅说:“那你怎么还要这么做?”罗家豪说:“我想帮帮你。我尽力帮了,最后成与不成,就不是我的事了。无非是了却你的心愿,你连康副长省的亲笔批示都弄了下来,不趁这个机会全力争取一把,你会为此后悔一辈子的。” 这话说到了卓小梅的痛处。她说:“没错,我必须全力争取,在机关幼儿园改制卖掉之前。可是非得让无辜的郑⽟蓉为此作出牺牲么?”罗家豪头摇道:“说郑⽟蓉无辜,有些夸张,说是牺牲,更是言重了。那是我们这代人的观念,郑⽟蓉并不会这么去想。” 卓小梅迫不及待问道:“那⽟蓉怎么想?” 罗家豪没直接作答,拿过桌上的包,拉开拉链,从里面取出一样东西。原来是个文件夹,卓小梅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在她疑惑之际,罗家豪把文件夹打开了,双手递到卓小梅手上,说:“你看看这个。” 文件夹里是一份协议,就是不久前卓小梅见过的关于蓓蓓幼儿园的股权协议。所不同的是,原来的卓小梅三个字,现在改成了郑⽟蓉。 “你是拿这个跟⽟蓉 ![]() 看来只能正视现实了。卓小梅叹道:“你用什么办法让⽟蓉接近魏德正?总不能直接将⽟蓉 ![]() 罗家豪没有作答,一口喝下杯里的残⽔,然后收好文件夹,说道:“走,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同时站起⾝来。卓小梅没动,说:“看什么地方?” 罗家豪手里提着包,人已经走到门口,说:“到时你就知道了。”卓小梅稍微犹豫一下,就跟出了门。她知道罗家豪肯定不是带自己去玩家家。就是想玩也玩不成,做老板的,哪个不是忙业务,忙应酬,忙得庇眼冒烟,恨不得一个时间掰成两个用? 在车上,罗家豪告诉卓小梅,魏德正最近遇到一个小小⿇烦,弄得他哭笑不得。卓小梅说:“他这样的大导领一言九鼎,说啥是啥,还会有什么⿇烦?”罗家豪说:“当皇帝的有时都会碰上⿇烦呢。” 原来魏德正因在维都山庄1208号房间住久了,渐渐市里大小员官无人不晓,一个个都鼓大眼睛,盯住那个地方不放。尤其是那些急于进步也有可能进步的,三个代表思想和四项基本原则是什么,老记不全,可不跑不送,原地不动,又跑又送,提拔重用这几句话,却铭记在心,有事没事爱往1208号房间跑。魏德正知道这样影响不好,还是比较注意的,能回避的尽量回避,能不在山庄里待的就不在山庄里待。可觉睡还得回去,总不能放着现成的房间不睡,到办公室去打地铺,或另外去订宾馆。这可恼火了,只要你一回到山庄,就有人早候在门口,你前脚迈进房里,他后脚便跟进来,比跑过来开门的服务员动作快得多。早上也一样,你还没起 ![]() ![]() 山庄老板只顾自已⾼兴,哪里知道魏德正肚子里的苦⽔?有人说1208是维都第二市委,维都的乌纱帽几乎都是1208厂生产出来的,谁要提货,必须先到魏厂长那里开出提货单(任命文书),至于开单子之前是 ![]() ![]() ![]() 魏德正再也大度不起来,有些生气了。当然不是生那位重要导领的气。你不是导领的人,导领还不会用这个口气跟你说话呢。导领有这个口气,你感恩载德还来不及,哪有工夫生他的气?魏德正是在生自己的气,怪自己处事这么不老道。同时也是生那些吃了饭没事做,往上瞎告状的家伙的气。不过魏德正聪明过人,知道只顾生气,于事无补。他将导领的指示琢磨再三,觉得导领的话真是金科⽟律,做官做人,如果真做到不给导领添 ![]() ![]() ![]() 罗家豪说到这里,停顿片刻,才告诉卓小梅:“这样的苦恼,魏德正自然无处倾诉,只得说给我个老同学听。⾼处不胜寒,他把官做到这个份上,确实 ![]() ![]() 说得卓小梅不噤莞尔,说:“那魏德正在你前面说的,是人话还是鬼话,是话中话,还是话外话?”罗家豪没笑,认真道:“魏德正跟我说这些,背后的意思是要我替他办件事情。因为这样的事也不好托人家办,非我不可。” 说着,小车停了下来。罗家豪说声到了,人已下车。卓小梅正在找车门拉把,罗家豪已绕过车头,从外面给她开了门。卓小梅说:“我又不是做导领的,你这么周到⼲什么?”罗家豪说:“我这也是搞惯了,哪个到了我车上,我都会自觉不自觉把他当成我的导领。”卓小梅说:“当了老板,还这么谦虚?” 罗家豪关上车门,说:“小梅你以为我这个做老板的买台车,是自己想威风?都是给那些有权有势的人准备的,他们要潇洒快活了,想起我,一个电话,我就得开着车飞快跑了去,把他们请到车上。所以上我车的人,哪个不是我的导领,我能不谦虚么?” 出了停车坪,卓小梅才发现原来到了军分区门口,问罗家豪:“到这个地方来⼲什么?”罗家豪说:“我有一个朋友的侄儿想当兵,⾝体条件不够,我特意请你出面,帮我找军分区导领通融通融。”卓小梅说:“我从来没来过军分区,军分区导领是胖是瘦都不知道,我帮你找谁?”罗家豪笑起来,说:“别急嘛,到时就知道导领是胖是瘦了。” 卓小梅这才意识到罗家豪是在开玩笑,跟上他,朝大门口走去。 大门两边都站着持 ![]() 两位哨兵见到罗家豪,啪地给了个军礼,仿佛他是军分区首长似的。罗家豪笑着扬扬手,让卓小梅走先,越过大门。走进去好远了,卓小梅又回头望望⾝后的哨兵,对罗家豪说:“他们对你 ![]() 卓小梅记得小时曾进过这个大院,是跟伙伴们墙翻进来的。那时的军分区杂草丛生,蛛网遍布,两层的苏式楼房 ![]() 转过墙角,前面一栋新楼,⾼不过七层,楼前一个招牌,上写长城招待所几个大字。两人迈上楼前的台阶时,卓小梅问罗家豪是不是来了客人,要订房子。罗家豪说等一会儿就知道了,先迈进门厅。吧台里的服务员立即站起来,问声罗总好。罗家豪说:“童经理呢?”服务员说:“在经理室里。”走出吧台,要给罗家豪带路。罗家豪摇摇手,说:“免了免了,我自己去找。”上了楼。 才上完楼,一个中年男人就笑眯眯 ![]() 进门后,卓小梅才发现是一个大套间。外间是会客室,崭新的浅红地毯,书柜茶几和沙发都是红木的。里间是大卧室,落地淡雅的大窗帘,⾼级豪华的 ![]() 里外瞧过,三个人回到外间客厅,服务员已经泡上三杯热茶。又聊了几句,童经理留下两位,出去了。 “都说狡兔三窟,这里是你的第几窟?”卓小梅的目光在罗家豪脸上停停,说“据说现在的有钱人时兴炫耀 ![]() 卓小梅笑笑,不置可否。她仿佛已经明⽩罗家豪的用意。 话题又回到魏德正⾝上。罗家豪说魏德正的意图明摆在那里,他是想挪挪窝,免得人家再盯住维都山庄,借题发挥,打他的小报告。本来市委办给他安排在常委楼里的住房已装修完毕,要住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可有人劝他,里面的家具和地板油漆未⼲,对人体非常有害,起码得半年后气味挥发完才能⼊住。魏德正特意跑去转了一趟,屋里的油漆味确实非常刺鼻,住在里面肯定受不了。⾝体是⾰命的本钱,⾝体出了问题,没有本钱⾰命,那就得不偿失了。另外他在国美做访问学者的老婆又续办了签证,还得在那边待上半年多,一百五六十平米的大房子,一个人待在里面,就像女人的小脚伸进船里,空 ![]() ![]() ![]() ![]() 1208不能再住下去,常委楼暂时住不得,那只好换宾馆了。要换只能悄悄换。还不能让市委办的人给换,他们一不小心漏出口风,暴露了目标,那跟没换又成为一回事。罗家豪琢磨出魏德正的心思,建议他最好换一个不起眼的宾馆,不一定是上星的,只要僻静和卫生就行。魏德正点头同意,让罗家豪速去理办。 这其实是罗家豪事先就考虑好了的。去年队部搞军企分流,军分区的长城招待所得彻底脫钩,司令是罗家豪的朋友,一个电话,罗家豪二话不说就把招待所承购下来,安排自己公司的童经理在这里具体负责。现在魏德正要挪窝,最好的地方当然是自己的招待所。罗家豪楼上楼下地走了两趟,最后选中三楼东头南面的大套间,吩咐童经理,将地毯、 ![]() 罗家豪说到这里,卓小梅终于听出他的意思,说:“你是要让⽟蓉到这个招待所来做服务员?”罗家豪说:“咱们真是英雄所见略同。郑⽟蓉已经答应我,到这里来专门负责魏德正这个套间的服务,这样她就有了很多机会。” 罗家豪这一招真是绝了。卓小梅想,到得这个份上,魏德正如果还能拒绝 ![]() 卓小梅忽又想起于清萍来。与郑⽟蓉相比,两人同样漂亮可爱,都是男人见了就忍不住想⼊非非的美丽女人。所不同的是郑⽟蓉年轻好几岁,这是她优于于清萍的地方,但于清萍成 ![]() 让卓小梅担心的是,未婚跟处女能否划得上等号。这可是谁也不敢打包票的。又想起那句要找处女只有上幼儿园去的话.卓小梅敢肯定幼儿园的女孩确是真处女无疑,出了幼儿园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然凭卓小梅的印象,郑⽟蓉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的女孩,又是从农村出来的,应该比较稳重。也没正儿八经处过男朋友,将她介绍给机关事务局的小许,好像也未完全进⼊状态,前不久又已分手,估计还没到那个份上。 可世上的事情谁也说不准,何况男女之事。圣人就曾一针见⾎指出过,饮食男女,人之大 ![]() ![]() ![]() ![]() 罗家豪一眼看穿了卓小梅的心事,说:“郑⽟蓉到底是不是处女,你没把握,我更没把握。恐怕就是他的亲生⽗⺟,也把握不了。还不好当面问她,就是问也问不出真话的.还要伤人自尊心。”卓小梅说:“那又怎么办呢?叫她去搞体检?”罗家豪说:“还是你们做女人的,容易往这上面想。”卓小梅笑道:“其实你就是这么想的。” 罗家豪并不否认,说:“要让她去搞体检,也得找个好借口。我想起来了,卫生部门有个什么卫生管理条例。专门管服务行业的,规定这方面的从业人员上岗前,要先理办什么健康证,而办健康证得有正规医院体检证明。” 原来罗家豪已经把什么都考虑进去了。卓小梅说:”以这个理由要郑⽟蓉去做体检,还算说得过去。只是这种体检主要检查有无传染病,莫非还会去搞妇科检查?” “这就看怎么 ![]() ![]() ![]() ![]() ![]() 卓小梅笑骂道:“你们这些臭男人出了门,眼里是不是只有这种小广告,再没别的正大光明的东西?废话少说,还是商量一下郑⽟蓉体检的事吧?”罗家豪说:“这事就 ![]() 卓小梅想起那次陪董舂燕去医院检查胎位时,见过的那位姓辜的妇产科医生,她是董舂燕小时相好的街坊.她若肯帮忙,事情就好办了。卓小梅这么一说,罗家豪便乐道:“我就知道卓副局长有的是办法。郑⽟蓉体检的具体事宜,由我安排公司一位能⼲的女同事负责,你要做的是请董会计出面,送个红包给辜医生,郑⽟蓉到了妇产科,她在里面做好內应。当然红包由我来出,谁叫我出的这个主意呢。” 这个方案还算可行,两人当即离开长城招待所,开始分头行动。 当天卓小梅就把董舂燕叫到自己家里,将罗家豪给的红包 ![]() ![]() 第三天郑⽟蓉在罗家豪公司一位能⼲的女同事陪同下,去了市立医院。其他检查搞完后,才进的妇产科。辜医生早就満面舂风候在那里了,对郑⽟蓉既温柔而又体贴,不像对别的女孩,冷漠耝暴,仿佛躺在手术台上的是⺟狗⺟猪似的。当然不是说检查处女膜,而是进行妇科常规检查。 下午体检结果就出来了,郑⽟蓉⾝体健康,既没有任何疾病,包括传染病,而且还是处女,货真价实的处女。 卓小梅和罗家豪都松了一口气。罗家豪还开玩笑说:“这是什么精神?这是对导领⾼度负责的精神。”卓小梅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笑的,脸⾊黯然,仿佛这个初冬的天气。 接下来是理办郑⽟蓉的健康证和其他相关手续。如今⼲什么都得持证在手。出生要拿准生证,成年要办⾝份证,娶 ![]() ![]() 罗家豪用钱给郑⽟蓉换来相关件证后,只等着她去长城招待所上班了。这事的始作俑者卓小梅老是有些不自在,在郑⽟蓉离开蓓蓓幼儿园的头天晚上,特意跑去见她。卓小梅准备了一肚子的毒话,打算在郑⽟蓉前面将自己狠狠诅咒一番。谁知见到郑⽟蓉后,才发现她 ![]() 卓小梅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 郑⽟蓉是那种悟 ![]() ![]() 听郑⽟蓉如此说,卓小梅心酸不已,却还是強装笑颜,说:“⽟蓉,听你这么说,那更是我的不是了。我真是罪孽,竟然做出这样的事来。”郑⽟蓉说:“卓园长您快别这么说。我知道您这也不是为了自己。市里早给您落实了单位,解决了副处待遇,您完全犯不着这样与市里对着⼲的。您是为了机关幼儿园,为了百多号姐妹的饭碗,才不得已而为之。我就佩服您这样的为人,心甘情愿为您效劳。另外…” 说到这里,郑⽟蓉故意停顿一下,笑道:“我在电视里见过魏副记书,真称得上帅哥一个,我还真的打心眼里喜 ![]() 这话倒让卓小梅感到有些意外。也不知郑⽟蓉真这么想,还是说着好玩,或是拿来安慰你的。如果这是郑⽟蓉的真心话,那她的观念也算是超前了。看来社会在发展,时代在一步步向前,自己也许真的非常落伍了。 不过落伍却并不糊涂的卓小梅还是心知肚明,郑⽟蓉那満不在乎的样子,至少有一半是故意装给你看的。自己也是女人,女人总幻想着为情而生,为情而死,没谁真正愿意为别的献出自己。也有不少女人自轻自 ![]() 也许是面对郑⽟蓉需要⾜够的勇气,卓小梅没待多久就告辞出来。回到家里。还沉浸在那 ![]() ![]() 这么想来,卓小梅心里又稍稍宽慰了些。见时间不早了,也就从沙发上站起来,简单洗漱一下,准备休息。推开卧室门.里面竞亮着灯,秦博文笔 ![]() ![]() ![]() ![]() 躺下后,卓小梅也盯着天花板望了一会儿,问秦博文可不可以关灯了。没有秦博文的反应,她也就手一伸,啪一下摁下 ![]() 黑暗里,这声叹息显得格外悲凉。卓小梅心头像被什么蜇了一下。她当即没了睡意.轻声问道:“博文.你的事到底办得怎么样了?” 半晌,秦博文才突然恶恨恨地道:“那伙八王蛋.我真想宰了他们!” 卓小梅不知说什么好,侧⾝朝向秦博文。握住他那搁在被子外面的手。想给他一丝安慰。她知道秦博文心头的愤恨像受阻的狂怒的山洪.需要一个缺口发怈出去。而自己一直为机关幼儿园的事东奔西忙,难得静下心来听他控诉。 秦博文这才告诉卓小梅.那四十多万元执行到法院过渡户上后,执行庭张李两位法官总是以种种借口拖着不给办手续。这一拖就是两个多月,秦博文又是请吃请喝.又是递红包,他们才勉強拿出了手续。秦博文接过去一看,导领的字一个多月前就签好了的,这两个狗⽇的法官为敲⾜敲够.才卡了这么久。不过秦博文已没了睥气.忙跑去找财务科划款子。谁知那个姓王的科长节外生枝,说这案子是经济庭经办和宣判的.按惯例还得到经济庭去补签一个字。这下秦博文傻了眼.不知这是哪来的庇惯例,真想一拳出去,擂歪王科长的那鸟鼻子。却终于还是忍住恶气,上了经济庭。 走进庭长室,⻩庭长一见秦博文。満脸的嘲讽, ![]() ![]() ![]() 岂料第二天老早赶到法院,⻩庭长的鬼影子都没一个。逮住昨天一起喝酒开心的法官一问,才知他外出办案去了。秦博文只得过两天再去找⻩庭长。这回⻩庭长就在办公室,可没说上两句话,就来人把他叫了出去,一个上午再没露面。秦博文意识到请一次客就想把事情办妥,至少在法院里恐怕没这样的好事,只得咬咬牙,像巴结执行庭张李两位法官那样,跑到⻩庭长家里,送上一个大红包。⻩庭长还算客气,说:“秦老板啊,我们都是好兄弟嘛,你这不是见外了不是?我最近也实在太忙,不然你的手续早就给签了。”秦博文说:“哪里哪里,一点小意思而已。”怕他说有夜盲,也就没拿手续出来,反正他收了红包,明天再不签,总说不过去了吧? 果然改⽇跑到经济庭,⻩庭长哪里都没去,恭恭敬敬坐在办公室。像是专门等待秦博文的到来似的。还亲自倒了⽔,递到秦博文手上。享受着这么⾼规格的礼遇,秦博文就有些受宠若惊,觉得公仆就是公仆,还知道给主人倒⽔。电视里天天是古装戏,里面的主人好像从来没自己倒过⽔,都是由仆人代劳。看来这文艺作品还真能影响人,容易提⾼仆人⽔平。秦博文暗忖,现在老百姓上府政机关办件芝⿇大的事情,没跑上三五七次,甚至十几次,硬是办不下来,原来是要你到这里来多尝尝做主人的滋味。只是秦博文又不免担心,做主人这么舒服畅快,如果大家都想着做主人,今后谁还肯到家国机关里来做仆人? 这么担心着,秦博文正要掏手续,请求⻩庭长⾼抬贵手,⻩庭长先开了口,说:“秦老板,据说你比较喜 ![]() ![]() ![]() 秦博文不知⻩庭长怎么对那些旅游胜地感起趣兴来,说:“⻩庭长真是见多识广。了解你的人知道你是法官,不了解你的人,还以为你是办旅行社的。我算是服了你了,旅游知识那么丰富,如数家珍。”⻩庭长说:“旅游知识丰富有什么卵用?都是人云亦云听来的,那些地方我可一个都没去过。” 说了一上午旅游,⻩庭长也没给秦博文机会说自己的事。有两次秦博文已将手续拿到手上,⻩庭长又被人喊了出去,他的 ![]() 出了法院,秦博文仔细琢磨⻩庭长的话,发现他今天说到的旅游胜地,都是那次自己陪执行庭张李法官他们走过的地方。⻩庭长还明确说过,最好跟你出去走走,莫非他也想像张李两位那样,让自己陪着沿那条⻩金路线走上一趟? 刀把子握在人家手里,秦博文没法,只得到维都市旅行社了解了一下,他们刚好有跑江西安徽和江浙方向的线路,而且有两飞,一是维都飞南昌,二是杭州飞维都,其余都是坐船,也就是说不用坐汽车和火车,这比那次陪张李他们的走法舒服多了。经济上也合算一些,人平不到九千,如果是⻩庭长和自己两人,共计不会超过两万。 有了这个初步设想,秦博文就打电话套⻩庭长的口气,邀请他出去走走。不想⻩庭长却说:“我手头的案子堆积如山,哪有时间出去跑?那天跟你说到旅游,是因为我老婆上个月曾领着她的⽗⺟也就是我的岳⽗岳⺟,到东南几省走了一趟,回来跟我说起那些地方的美景,让我大开眼界,我才顺便在你前面吹起了牛⽪。真是没法子,我老婆只管尽她的孝心,却不考虑他们跑一趟花的三万多元,都是我从亲戚朋友那里借来的。我一个工薪族,不吃上七年八年的萝卜⽩菜,还得了这笔债务吗?” 原来⻩庭长是要你给他解决那三万多元。 想起这个数比自己预想的两万元还多出一万多,秦博文止不住脑门充⾎,天没黑就躺到 ![]() 卓小梅将秦博文那只发凉的手塞进被子,说:“⻩庭长这里是最后一道关卡,再怎么你也得咬咬牙跨过去。”秦博文说:“我初步算了一下,为那四十多万元,我请吃请喝请玩请旅游和送红包,已花了十三万多,原想再花上两万,陪⻩庭长出去走一趟,总数控制在十五万左右,就把这事作个了结,不想姓⻩的开口就是三万多,我真的承受不起了。” 都说法律是社会的良知和底线,不想在这些人手里,法律竟成了敲竹杠的最方便、最有效的手段。卓小梅有些绝望。却不敢在秦博文前面有丝毫表露,怕他丧失掉最后一点耐心,做出什么过 ![]() 卓小梅想起城西正在搞拆迁,⽗⺟家因在拆迁范围之內,已得到部分拆迁预付款,便说:“这世上恐怕没有比向人借钱更为难的事了,还是跟我回一趟城西吧。”秦博文说:“那不行,老人家的钱是以屋破家毁做代价换来的,以后安置新家还要花不少钱,我怎么好意思向他们伸手呢?” 这便是秦博文,脫不了书生气。在世人的词汇里,书生气自然是个贬义词,因为大家都变得越来越聪明,越来越练达,书生气只有在秦博文这种人⾝上才偶尔得见。江山易改,本 ![]() ![]() 这么想着,卓小梅 ![]() 天亮醒来,秦博文已经不在 ![]() ![]() 猛然想起这是星期天,又将手缩回到了被子里。也不知此时魏德正搬往长城招待所没有。卓小梅这么无声地自问着。按照罗家豪的计划,郑⽟蓉会在魏德正人住长城招待所之前,赶往那里。卓小梅真想这就上长城招待所去,看看罗家豪是怎样将郑⽟蓉介绍给魏德正认识的。 当然卓小梅也只是这么想想而已,她是不能随便往长城招待所跑的。如果魏德正将你和郑⽟蓉联系上,那事情却不好办了。 挨到中午,卓小梅终于忍耐不住,拨了罗家豪的机手。拨了几次都没拨进去,说是不在服务区。也不知罗家豪搞什么名堂,这个时候他即使不在长城招待所,至少也在维都城里,并不存在不在机手服务区的道理。 卓小梅没猜错,她打罗家豪机手时,他正跟魏德正坐在酒桌旁,因怕魏德正听出是卓小梅,才掐断了她的信号。 魏德正是上午九点多离开维都山庄的。罗家豪早安排人配合吴秘书,将魏德正的有关文件书籍和⽇常生活用品清理好,提前运走,他和魏德正只需上车直接赶往军分区。小车启动时,罗家豪特意看了看表,恰是九时一十八分。他知道这不是巧合,是魏德正刻意安排的。就要发。现在有两种人天天想着就要发,一种是做生意的,要发财;一种是做官的,要发达。所以他们出行或办件重要点的事情,都喜 ![]() 赶到军分区,司机正要往打了铁围栏的停车坪里开,吴秘书和童经理还有军分区后勤处处长几位忙走过来,将车子往战士站岗的大门方向 ![]() ![]() 还没到大门口,传达室里的值勤人员见后勤处长小跑着走了过来,后面跟着魏德正的小车,立即揿下墙上按键,横在大门中间的电动门便缓缓缩往一侧。小车经过大门时,两旁的岗哨响亮地喊声首长好,同时腿双啪的一并,敬了个标准的军礼。魏德正很受用,心里说军营就是军营,比地方规范多了。自然知道这是罗家豪和后勤处长着意安排的,一只手隔着窗玻璃向外扬扬,一只手在罗家豪腿上拍拍,说:“家豪,跟我打 ![]() 话没落音,只见大门里面笔 ![]() ![]() ![]() 罗家豪当然也下了车.跟后勤处长几位尾随其后。见司令和政委一边一个将魏德正拱在中间,缓缓前行,罗家豪不免心生感慨。队部是个等级最为分明的地方.司令和政委两位都是正师级,却在魏德正这个副师级面前如此毕恭毕敬的.看来魏德正这个副师级并非一般副师级。两位首长也许意识到,军队的正师级跟地方的正师级并不完全是一回事,军队的正师级一旦到了地方,一般要当做副师级使用。这还在其次,主要是魏德正人年轻,有⽔平有能力,又是省里某重要导领的人,转为正师级可说倚马可待,如果不出意外,今后进步为副军甚至更⾼层次的级别亦未可料也。 魏德正跟两位聊着.见院里环境优美,风物宜人,心下甚是喜 ![]() 到了长城招待所门口,魏德正考虑窝没安顿下来,有些事情吴秘书他们代替不了,还得自己亲自打理,便立住脚跟,打着拱手说:“两位首长敬请打住。我已经给你们添了不少⿇烦,你们也别太客气了。”政委说:“哪里哪里。魏记书请便吧。只是长城条件不好,还请魏记书多多担待。”司令说:“我们特别愿意替魏记书效劳,有需要我们的地方尽管开口,找我俩或是后勤处都一样。”同时拉过⾝后的后勤处长,说:“这是军分区的后勤处长,也是您魏记书的后勤处长。”魏德正说:“非常谢谢!在外面,有困难找察警,到了军分区大院里,有困难找首长。”说得几位都笑起来。 跟两位首长握过手,魏德正这才转过⾝去。罗家豪一伙也趋前几步,跟着进了长城招待所。早有服务员走过来,将一行人往楼上领。 到得三楼,魏德正一抬头,见服务台里站着一位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暗自一惊,心想这是普通招待所,又不是什么大宾馆,也有如此美貌的女孩?不是因为自己要住进来,罗家豪他们特意安排的吧?美貌女孩就是郑⽟蓉。郑⽟蓉在电视里见过魏德正,又见后面拥着罗家豪几位,自然知道来人是谁了,忙递给魏德正一个笑脸.说声“您好”!提了钥匙串,跑到前面引路。 罗家豪很満意,觉得郑⽟蓉真有悟 ![]() ![]() ![]() ![]() ![]() 这下魏德正已经走到前面。罗家豪赶紧跟上去,一边汇报道,三楼就西头有几间客房,东头是两间会议室,又不对外,一年用不上两回,所以很安静,适合导领居住。没说完,已到得套间门口,郑⽟蓉迅速打开门,让过魏德正和罗家豪他们,这才跟进去,取出壁柜里的电热壶,接了⽔坐到揷座上,然后拿过几只一次 ![]() 这时吴秘书也从提包里掏出一只带把玻璃杯,搁到茶几上。郑⽟蓉正要往里放茶叶,吴秘书拦住她,另外开了一小罐茶叶,用竹匙挖了三匙茶叶放进玻璃杯里。那是铁观音,罐子上有字。原来喝铁观音会上瘾,魏德正喝了一阵于清萍泡的铁观音,便不太容易接受别的茶叶。 这当儿,电热壶里的⽔已经开了。郑⽟蓉给茶几上的杯子都倒了⽔,然后递到各位手上,说声导领们用茶,往门外退去。 大家开始喝茶。只有魏德正的玻璃杯被吴秘书拿走,跑到卫生间,将头泡⽔滗掉,回来注上第二泡⽔,再递到魏德正手上。魏德正喝口茶,里里外外转了转,自然很是満意。心想这里虽然不是星级宾馆,房间里的用品和设施却比星级宾馆还⾼级,必然是罗家豪所为了。却装痴道:“队部首长就是会办事,将一个招待所弄得这么有档次。”算是拐个弯子夸奖罗家豪,同时也是领了他的情。 为让魏德正住得放心,等后勤处长和小吴他们不在房间里的时候,罗家豪这才直言告诉他,招待所的承包人就是自己。魏德正望一眼罗家豪,说:“你小子怎么不早说?不然我早搬过来了。”罗家豪说:“请你这样的大导领住我的小招待所,那是委屈你了,你没开口,我怎么敢有这个想法?”魏德正说:“现在有这个想法,也不算你的错。”罗家豪故意说:“招待所的硬件不怎么样,但我们要以魏记书的到来作为契机,进一步改进招待所的服务,一定让导领吃好住好休息好。导领吃好了,住好了,也休息好了,才有健康的⾝体和充沛的精力,导领维都民人大刀阔斧建设美好家园,勇往直前奔小康。” 魏德正指指罗家豪,说:“家豪啊,你说的怎么和官场里的官话套话是一个腔调?你跑去做商人,真是咱们官场的一大损失。”罗家豪说:“魏记书久在官场,听惯了官话套话,今天跑到我的地盘上来,已是屈驾了,又老半天没听到官话套话,肯定难受,所以我也就特意学几句给你听听,讨你 ![]() 两人正说着,郑⽟蓉在门外轻轻敲敲,走进来,有话要跟罗家豪说似的。罗家豪把她招过来,说:“刚才闹哄哄的,也没给魏记书好好介绍。”掉头对魏德正说:“这是三楼的当班服务员小郑,以后魏记书有什么,直接吩咐她就是。” 魏德正看郑⽟蓉一眼,笑笑,算是打过招呼。忽然感觉她那双眼睛特别清亮,像一泓没有任何污染的山间潭⽔。这是刚才上到三楼第一眼见到她时没察觉到的,也许走廊上灯光太暗,而套间里的光亮是从窗外 ![]() 罗家豪不可能发现魏德正眼里那丰富的內涵,继续说道:“我已经跟童经理 ![]() 说得两人都笑了。罗家豪说:“导领是常人,也不是常人。导领从群众中来,到群众中去,从这个意义上说当是常人。可导领跟群众又是鱼与⽔的关系,导领是鱼儿,群众是⽔,叫做鱼⽔深情,鱼儿离不开⽔,⽔儿离不开鱼。”魏德正说:“你还留了一句话没说出来,鱼得喝⽔,⽔要养鱼。” 罗家豪说:“我还没理解到那么深的程度。”这才想起该问问郑⽟蓉有什么事,郑⽟蓉说:“童经理已经做好安排,司令和政委快到了,叫我来请两位。” 罗家豪便向魏德正汇报道:“是这样的,知道今天你要住到这里来,昨天司令就提出,中午这第一顿由他和政委替你接风洗尘,我坚决不答应,中午这餐一定由我来安排。我又不是司令的部下,他不好強行命令我,只得和我协商。协商来协商去,最后决定,中餐由我给你接风,他们作陪,晚餐再由他们给你洗尘,我作陪,这样便公平合理了。” 魏德正瞪罗家豪一眼,说:“从维都山庄到这里,是不是隔着千山万⽔,犯得着你们又接风又洗尘的?”罗家豪说:“维都山庄到长城招待所没隔千山万⽔,却是不同的社会体制,那边为市委所有,是社会主义,这里归我承包经营,是资本主义,你离开社会主义的战斗堡垒,跑到我资本主义阵营里来了,还不该接风,不该洗尘?” 魏德正摇头摇,说:“还照你这么来划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咱们怎么与时俱进?要想真正弄懂这个问题,你还是去好好学习学习小平理论和三个代表思想吧,或是有空了,我给你开课。”罗家豪说:“你开课的时候,带上小郑,她给你做助教。” 玩笑着,出门去了餐厅。司令和政委已经等在那里,大家客气着⼊了席,觥筹 ![]() 也就是这个时候,卓小梅给罗家豪打来电话。罗家豪没接,一把卡掉。他不好不顾魏德正和两位首长.自己跑开去接电话。不跑开,让魏德正听出是卓小梅。义怕他多心。 这顿接风酒喝到将近四点才散,稍事休息,醉没全醒,司令和政委的洗尘酒又摆到了桌上,几位又进了包厢。很晚大家才尽兴而散。将车开出长城招待所,罗家豪便给卓小梅打去电话,简单说了说今天的情况。卓小梅自然感 ![]() 罗家豪正在兴头上,接着又告诉卓小梅,省委将有一次重要的人事变动,魏德正的主子如果胜出的话,那他跟着就会进步的。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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