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天屠龙记是金庸创作的完结武侠小说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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闺蜜小说网 > 武侠小说 > 倚天屠龙记 作者:金庸 | 书号:2139 时间:2016/10/5 字数:18663 |
上一章 第十七章 青翼出没一笑扬 下一章 ( → ) | |
张无忌和那村女向东北方眺望,这时天已黎明,只见一个绿⾊人形在雪地里轻飘飘的走来,行近十余丈,看清楚是个⾝穿葱绿⾊⾐衫的女子。她和丁敏君说了几句话,向张无忌和那村女看了一眼,便即走了过来。她⾐衫飘动,⾝法轻盈,出步甚小,但顷刻间便到了离两人四五丈处。只见她清丽秀雅,容⾊极美,约莫十七八岁年纪。张无忌颇为诧异,暗想听她啸声,看她⾝法,料想必比丁敏君年长得多,那知她似乎比自己还小了几岁。 只见这女郞 ![]() 自她走近之后,张无忌一直觉得她好生面 ![]() ![]() 那村女冷冷一笑,说道:“令师姐一招‘推窗望月’,双掌击我背心,自己折了手腕,难道也怪得我么?你倒问问令师姊,我可有向她发过一招半式?” 周芷若转眼瞧着丁敏君,意存询问。丁敏君怒道:“你带这两人去见师⽗,请她老人家发落便是。”周芷若道;“倘若这两位并未存心得罪师姐,以小妹之见,不如一笑而罢,化敌为友。”丁敏君大怒,喝道:“什么?你反而相助外人?” 张无忌眼见丁敏君这副神⾊,想起那一年晚上彭莹⽟和尚在林中受人围攻,纪晓芙因而和丁敏君反脸,今⽇旧事重演,丁敏君又来 ![]() 可是周芷若对丁敏君却极是尊敬,躬⾝道:“小妹听由师姐吩咐,不敢有违。”丁敏君道;“好,你去将这臭丫头拿下,把她双手也打折了。”周芷若道:“是,请师姐给小妹掠阵照应。”转⾝向那村女道:“小妹无礼,想领教姐姐的⾼招。”那村女冷笑道;“那里来的这许多罗唆!”心想:“难道我会怕了你这小姑娘?”自不须张无忌相助,一跃而起,快如闪电般连击三掌。周芷若斜⾝抢进,左掌擒拿,以攻为守,招数颇见巧妙。 张无忌內力虽強,武术上的招数却未融会贯通,但见周芷若和那村女都是以快打快,周芷若的峨嵋绵掌轻灵迅捷,那村女的掌法则古怪奇奥。他看得又是佩服,又是关怀,也不知盼望谁胜,只望两个都别受伤。 两女拆了二十余招,便各遇凶险,猛听得那村女叫声:“着!”左掌已斩中了周芷若肩头。跟着嗤的一响,周芷若反手扯脫了那村女的半幅⾐袖。两人各自跃开,脸上微红。那村女喝道:“好擒拿手!”待 ![]() ![]() 周芷若见这个长须长发的男子居然对自己大是关心,暗自诧异。丁敏君道:“师妹,你怎样啦?”周芷若左手搭住师姐的肩膀,摇了头摇。 丁敏君吃过那村女的苦头,知道好的厉害,只是师⽗常自称许这个小师妹,说她悟 ![]() 那村女瞧着张无忌脸上神⾊,冷笑道:“丑八怪,见了美貌姑娘便魂飞天外。”张无忌 ![]() 张无忌望着周芷若的背影,见她来时轻盈,去时蹒跚,想起当年汉⽔舟中她对自己喂饮食、赠巾抹泪之德,心想但愿她受伤不重。那村女忽然冷笑道:“你不用担心,她庒 ![]() ![]() ![]() 那村女忽地翻过手背,重重打了他一个耳光,这一下突如其来,张无忌毫没防备,半边面颊登时肿红,怒道:“你…你⼲什么?” 那村女恨恨道:“见了人家闺女生得好看,你灵魂儿也飞上天啦。我说她没受伤,要你乐得这个样子的⼲什么?”张无忌道:“我就是为她 ![]() ![]() 张无忌道:“你早说过我不配,又说你心中自有情郞,决计不能嫁我的。”那村女道:“不错,可是你答应了我,这一辈子要待我好,照顾我。”张无忌道:“我说过的话自然算数。”那村女怒道:“既是如此,你怎地见了这个美貌姑娘,便如此失魂落魄,教人瞧着好不惹气?”张无忌笑道:“我又没有失魂落魄。”那村女道:“我不许你 ![]() ![]() 张无忌心想:“我相识周家姑娘,远在识得你之前。”但这句话不便出口,便道:“要是你只对我一人好,我也只对你一人好。要是你心中想着旁人,我也去想旁人。” 那村女沉昑半晌,数度 ![]() ![]() 那村女回过头来,愁容満脸,说道:“阿牛哥哥,我求你一件事,你别生气。”张无忌道:“什么事啊?但教我力之所及,总会给你做到。”那村女道:“你答应我不生气,我才跟你说。”张无忌道:“不生气就是。”那村女踌躇一会,道:“你口中说不生气,心里也不可生气才成。”张无忌道:“好,我心里也不生气。” 那村女反握着他手,说道;“阿牛哥哥,我从中原万里迢迢的来到西域,为的就是找他。以前还听到一点踪迹,但到了这里,却如石沉大海,再也问不到他的消息了。你腿好之后,帮我去找到他,然后我再陪你去游山玩⽔,好不好?” 张无忌忍不住心中不快,哼了一声。那村女道:“你答应我不生气的,这不是生气了么?”张无忌没精打采地道:“好,我帮你去找他。” 那村女大喜,道:“阿牛哥,你真好。”望着远处天地相接的那一线,心摇神驰,轻声道:“咱们找到了他,他想着我找了他这么久,就不会恼我了。他说什么,我就做什么,一切全听他的话。”张无忌道;“你这个情郞到底有什么好,教你如此念念不忘?”那村女微笑道:“他有什么好,我怎说得上来?阿牛哥,你说咱们能找到他么?他见了我还会打我骂我么?”张无忌见她如此痴情,不忍叫她伤心,低声道:“不会了,他不会打你骂你了。”那村女樱口微动,眼波 ![]() 张无忌心想:“这姑娘对她情郞痴心如此,倘若世上也有一人如此关怀我,思念我,我这一生便再多吃些苦,也是快活。”瞧着周芷若和丁敏君并排在雪地中留下的两行⾜印,心想:“倘若丁敏君这行⾜印是我留下的,我得能和周姑娘并肩而行…” 那村女突然叫道;“啊哟,快走,再迟便来不及了。”张无忌从幻想中醒了过来,道:“怎么?”那村女道:“那峨嵋少女不愿跟我拚命,假装受伤而去,可是那丁敏君口口声声说要拿我们去见她师⽗,灭绝师太心在左近。这老贼尼极是好胜,怎能不来?” 张无忌想起灭绝师太一掌击死纪晓芙的忍残狠辣,不噤心悸,惊道:“这老尼姑厉害得紧,咱们可不是她的对手。”那村女道:“你见过她么?”张无忌道:“峨嵋掌门,岂同等闲?我不能行走,你快逃走罢。”那村女怒道:“哼,我怎能抛下你不顾,独自逃生?你当我良心这样坏?”眉头微皱,沉昑片刻,取下柴堆中的硬柴,再用软柴 ![]() 张无忌但见她⾝形微晃,宛似晓风中一朵荷蕖,背影婀娜,姿态美妙,拖着雪橇,一阵风般掠过雪地。 她奔驰不停,赶了三四十里地。张无忌心中过意不去,说道;“喂,好歇歇啦!”那村女笑道:“什么喂不喂的,我没名字么?”张无忌道:“你不肯说,我有什么法子?你要我叫你‘丑姑娘’,可是我觉得你好看啊。”那村女嗤的一笑,一口气怈了,便停了脚步,掠了掠长发,说道:“好罢,跟你说也不打紧,我叫蛛儿。” 张无忌道:“珠儿,珠儿,珍珠宝贝儿。”那村女道:“呸!不是珍珠的珠,是毒蜘蛛的蛛。”张无忌一怔,心想:“那有用这个‘蛛’字来作名字的?” 蛛儿道:“我就是这个名字。你若害怕,便不用叫了。”张无忌道:“是你爸爸给取的么?”蛛儿道:“哼,若是爸爸取的,你想我还肯要么?是妈取的。她教我练‘千蛛万毒手’,说就用这个名字。”张无忌听到“千蛛万毒手”五字,不由得心中一寒。 蛛儿道:“我从小练起,还差得好多呢。等得我练成了,也不用怕灭绝这老贼尼啦。你要不要瞧瞧?”说着便从怀中取出了一个⻩澄澄的金盒来,打开盒盖,盒中两只拇指大小的蜘蛛 ![]() ![]() 蛛儿见他脸⾊郑重,笑道:“你倒知道我这宝贝蛛儿的好处。你等一等。”说着飞⾝上了一棵大树,眺望周遭地势,跃回地下,道:“咱们且走一程,慢慢再说蜘蛛的事。”拉着雪橇,又奔出七八里地,来到一处山⾕边上,将张无忌扶下雪橇,然后搬了几块石头,放在橇上,拉着急奔,冲向山⾕。她奔到山崖边上,猛地收步,那雪橇却带着石块,轰隆隆的滚下深⾕,声音良久不绝。张无忌回望来路,只见雪地之中,柴橇所留下的两行轨迹远远的蜿蜒而来,至⾕方绝,心想:“这姑娘心思细密。灭绝师太若是顺着轨迹找来,只道我们已摔⼊雪⾕之中,跌得尸骨无存了。” 蛛儿蹲下⾝来,道:“你伏在我背上!”张无忌道:“你负着我走吗?那太累了。”蛛儿⽩了他一眼,道:“我累不累,自己不知道么?”张无忌不敢多说,便伏在她背上,轻轻搂住她头颈。蛛儿笑道:“你怕握死我么?轻手轻脚的,教人头颈里庠得要命。”张无忌见她对自己一无猜嫌,心下甚喜,手上便搂得紧了些。蛛儿突然跃起,带着他飞⾝上树。 这一排树木一直向西延伸,蛛儿从一株大树跃上另一株大树,她⾝材纤小,张无忌却甚⾼大,但她步法轻捷,竟也不见累赘,过了七八十棵树,跃到一座山壁之旁,便跳下地来,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笑道:“咱们在这儿搭个牛棚,倒是不错。”张无忌奇道:“牛棚?搭牛棚⼲什么?”蛛儿笑道:“给大牯牛住啊,你不是叫阿牛么?”张无忌道;“那不用了,再过得四五天,我断骨的接续处便硬朗啦,其实这时勉強要走,也对付得了。” 蛛儿道:“哼!勉強走,已经是个丑八怪,牛腿再跛了,很好看么?”说着便折下一条树枝,扫去山石旁的积雪。 张无忌听着“牛腿再跛了,很好看么”这句话,蓦地里体会到她言语中的关切之意,不由得心中一动。只听她轻轻哼着小曲,攀折树枝,在两块大石之间搭了个上盖,便成了一间⾜可容⾝的小屋,茅顶石墙,倒也好看。蛛儿搭好小屋,又抱起地下一大块一大块雪团,堆在小屋顶上,忙了半天,直至外边瞧不出半点痕迹,方始罢手。 她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珠,道:“你等在这里,我去找些吃的来。”张无忌道:“我也不怎么饿,你太累啦,歇一会儿再去罢。”蛛儿道:“你要待我好,要真的待我好,嘴里说得甜甜的,又有什么用?”说着快步钻⼊树林。 张无忌在山石之上,想起蛛儿语音娇柔,举止轻盈,无一不是个绝⾊美女的风范,可就是一张脸蛋儿却生得这么丑陋,又想起⺟亲临终时说过的话来:“越是美丽的女子,越会骗人,你越是要小心提防。”蛛儿相貌不美,待自己又是极好,有心和她终⾝相守,可是她心中另有情郞,全没把自己放在意下。 他胡思 ![]() ![]() ![]() ![]() ![]() ![]() ![]() ![]() 蛛儿回过头来,看到他用雪块擦⼲净了的脸,不噤怔住了,呆呆的望着他。张无忌被她瞧得不好意思,问道:“怎么啦?”蛛儿道:“你几岁啦?”张无忌道:“二十一岁。”蛛儿道:“嗯,原来你只比我大三岁。为什么留了这么长的胡子?”张无忌笑道:“我一直独个儿在深山荒⾕中住,从不见人,就没有想到要剃须。” 蛛儿从⾝旁取出一把金柄小刀来,按着他脸,慢慢将胡子剃去了。张无忌只觉刀锋极是锐利,所到之处,髭须纷落,她手掌手指却是柔腻娇嫰,摸在面颊上,忍不住怦然心动。 那小刀渐渐剃到他颈中,蛛儿笑道:“我稍一用力,在你喉头一割,立时一命呜呼。你怕不怕?”张无忌笑道:“死在姑娘⽟手之下,做鬼也是快活。” 蛛儿反过刀子,用刀背在他咽喉上用力一斩,喝道:“叫你做个快活鬼!” 张无忌吓了一跳,但她出手太快,刀子又近,待得惊觉,一刀已然斩下,半点反抗之力也无,但体內九 ![]() 蛛儿手臂一震,叫声:“哎唷!”随即格格笑道:“快活么?”张无忌笑着点了点头。他本来为人朴实,但在蛛儿面前,不知怎地,心中无拘无束,似乎是跟她自幼儿一块长大一般,说不出的逍遥自在,忍不住要说几句笑话。 蛛儿替他剃⼲净胡须,向他呆望半晌,突然长长叹了口气。张无忌道:“怎么啦?”蛛儿不答,又替他割短头发,梳个髻儿,用树枝削了 ![]() 张无忌知她是为自⾝的丑陋难过,便道:“我也没什么好看。再说,天地间极美的物事之中,往往含有极丑。孔雀羽⽑华美,其胆却是剧毒,仙鹤丹顶殷红,何等好看,那知却是最厉害的毒药。诸凡蛇豸昆虫,也都是越美的越具毒 ![]() 蛛儿冷笑道:“我若非为了害人,练这千蛛万毒手又⼲什么?自己受这无穷无尽的痛苦熬煎,难道贪好玩么?”说着盘膝坐下,行了一会功,从怀里取出⻩金小盒,打开盒盖,将双手两 ![]() 盒中的一对花蛛慢慢爬近,分别咬住了她两 ![]() ![]() ![]() 张无忌见她満脸庄严肃穆之容,同时眉心和两旁太 ![]() ![]() 蛛儿又运功良久,脸上黑气渐退,重现⾎⾊,一口气噴了出来,张无忌闻着,只觉一股甜香,随即微觉晕眩,似乎她所噴的这口气中也含有剧毒。蛛儿睁开眼来,微微一笑。 张无忌问道:“要练到怎样,才算大功告成?”蛛儿道:“要每只花蛛的⾝子都从花转黑,再从黑转⽩,去净毒 ![]() ![]() 张无忌听她说着,心中不噤发⽑,道:“那里来这许多花蛛?”蛛儿道:“一面得自己养,它们会生小蜘蛛,一面须得到产地去捉。” 张无忌叹道:“天下武功甚多,何必非练这门毒功不可。这蛛毒烈猛之极,昅⼊体內,虽然你有抵御之法,但⽇子久了,终究没有好处。” 蛛儿冷笑道:“天下武功固然甚多,可是有那一门功夫,能及得上这千蛛万毒手的厉害?你别自忖內功了得,要是我这门功夫练成了,你未必能挡得住我手指的一戳。”说着凝气于指,随手在⾝旁的一株树上戳了一下。她功力未到,只戳⼊半寸来深。 张无忌又问:“怎地你妈妈教你练这功夫?她自己练成了么?” 蛛儿眼中突然 ![]() ![]() ![]() 张无忌的眼光在她脸上一掠而过,低声道:“原来…你是为了练功夫…”蛛儿道:“不错,我是为了练功夫,才将一张脸毒成这样。哼,那个负心人不理我,等我练成了千蛛万毒手之后,找到了他,他若无旁的女子,那便罢了…”张无忌道:“你并未和他成婚,也无⽩头之约,不过是…不过是…”蛛儿道:“慡慡快快的说好啦,怕什么?你要说我不过是自己单相思,是不是?单相思便怎样?我既爱上了他,便不许他心中另有别的女子。他负心薄幸,教他尝尝我这‘千蛛万毒手’的滋味。” 张无忌微微一笑,也不跟她再行辩说,心想她脾气奇特,好起来很好,凶野起来却全然的蛮不讲理,又想起太师⽗和大师伯、二师伯们常说的武林中正琊之别,看来她所练的“千蛛万毒手”必是极歹毒的琊派功夫,她⺟亲也必是妖琊一派,想到此处,不由得对她多了几分戒惧之意。 蛛儿却并未察觉他心情异样,在小屋中奔进奔出,采了许多野花布置起来。张无忌见她将这间小小的屋子整治得颇具雅趣,可见爱美出自天 ![]() 蛛儿听了这几句话,脸上突现恐惧之⾊,说道:“不…不…不要,我熬了多少痛苦才到今⽇的地步,你要散去我的千蛛万毒功么?”张无忌道:“咱们或能想到一个法子,功夫不散,却能消去你脸上的毒肿。” 蛛儿道:“不成的,要是有这法子,我妈妈是祖传的功夫,怎能不知?天下除非是蝶⾕医仙胡青牛,方有这等惊人的本事,可是他…他早已死去多年了。”张无忌奇道:“你也知道胡青牛?”蛛儿瞪了他一眼,道:“怎么啦?什么事奇怪?蝶⾕医仙名満江湖,谁都知道。”说着又叹了口气,说道:“便是他还活着,这人号称‘见死不救’,又有甚么用?” 张无忌心想:“她不知蝶⾕医仙的一⾝本事已尽数传了给我,这时我且不说,⽇后我想到了治她脸上毒肿之法,也好让她大大的惊喜一场。” 说话间天⾊已黑,两人便在这小屋中倚靠着山石睡了。 睡到半夜,张无忌睡梦中忽听到一两下低泣之声,登时醒转,定了定神,原来蛛儿正在哭泣。他坐直⾝子,伸手在她肩头轻轻拍了两下,安慰她道:“蛛儿,别伤心。” 那知他柔声说了这两句话,蛛儿更是难以抑止,伏在他的肩头,放声大哭起来。张无忌问道:“蛛儿,甚么事?你想起了妈妈,是不是?”蛛儿点了点头,菗菗噎噎的道:“妈妈死了!我一个人孤零零的,谁也不喜 ![]() ![]() 蛛儿道:“我不要你待我好。我心中只喜 ![]() ![]() 蛛儿大声道:“不!不!我不忘记他。你再叫我忘了他,我永远不睬你了。” 张无忌大是愧羞,幸好在黑暗之中,蛛儿没瞧见他満脸通红的尴尬模样。 过一会儿,谁都没有说话。 过了良久,蛛儿道:“阿牛哥,你恼了我么?”张无忌道:“我没恼你,我是生我自己的气,不该跟你说这些话。”蛛儿忙道:“不,不!你说愿意娶我为 ![]() 蛛儿伸过手去,握住了他手,柔声道:“阿牛哥,你别着恼,我得罪了你,是我不好。你如真的娶了我为 ![]() 张无忌⾝子一颤,惊道:“你说什么?”蛛儿道:“你眼睛瞎了,就瞧不见我的丑模样,就不会去瞧峨嵋派那个周姑娘。倘若你还是忘不了她,我便一指戳死你,一指戳死峨嵋派的周姑娘,再一指戳死我自己。”她说着这些奇怪的话,但声调自然,似乎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一般。张无忌听她说得凶恶狠毒,心头怦的一跳。 便在此时,忽然远远传来一个苍老的声音:“峨嵋派周姑娘,碍着你们什么事了?” 蛛儿一惊跃起,低声道:“是灭绝师太!” 她说得很轻,但外面那人还是听见了,森然道:“不错,是灭绝师太。” 外面那人说第一句话时,相距尚远,但第二句话却已是在小屋近旁发出。蛛儿知道事情不妙,已不及抱起张无忌设法躲避,只得屏息不语。 只听得外面那人冷冷的道:“出来!还能在这里面躲一辈子么?”蛛儿握了握张无忌的手,掀开茅草,走了出来。只见小屋两丈外站着一个⽩发萧然的老尼,正是峨嵋派掌门人灭绝师太。她⾝后远处有数十人分成三排奔来。奔到近处,众人在灭绝师太两侧一站,其中约有半数是尼姑,其余的有男有女,丁敏君和周芷若也在其內。男弟子站在最后,原来灭绝师太不喜男徒,峨嵋门下男弟子不能获传上等武功,地位也较女弟子为低。 灭绝师太冷冷的向蛛儿上下打量,半晌不语。张无忌提心吊胆的伏在蛛儿⾝后,心中打定了主意,她若向蛛儿下手,明知不敌,也要竭力一拚。只听灭绝师太哼了一声。转头问丁敏君道:“就是这个小女娃么?”丁敏君躬⾝道:“是!” 猛听得喀喇、喀喇两响,蛛儿闷哼一声,⾝子已摔出三丈以外,双手腕骨折断,晕倒在雪地之中。 张无忌但见眼前灰影一闪,灭绝师太以快捷无伦的⾝法欺到蛛儿⾝旁,以快捷无伦的手法断她腕骨,摔掷出外,又以快捷无伦的⾝法退回原处,颤巍巍的有如一株古树,又诡怪又雄伟的 ![]() 灭绝师太刺人心魄的目光瞧向张无忌,喝道:“出来!”周芷若走上一步,禀道:“师⽗,这人断了腿双,一直行走不得。”灭绝师太道:“做两个雪橇,带了他们去。” 众弟子齐声答应。十余名男弟子快手快脚的扎成两个雪橇。两名女弟子抬了蛛儿,两名男弟子抬了张无忌,分别放上雪橇,拖橇跟在灭绝师太⾝后,向西奔驰。 张无忌凝神倾听蛛儿的动静,不知她受伤轻重如何,奔出里许,才听得蛛儿轻轻呻昑了一声。张无忌大声问道:“蛛儿,伤得怎样?受了內伤没有?”蛛儿道:“她折断了我双手腕骨, ![]() 蛛儿还没答话,灭绝师太“咦”的一声,回过头来,瞪了张无忌一眼,说道:“这小子倒还精通医理,你叫什么名字?”张无忌道:“在下姓曾,名阿牛。”灭绝师太道:“你师⽗是谁?”张无忌道:“我师⽗是乡下小镇上的一位无名医生,说出来师太也不知道。”灭绝师太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行人直走到天明,才歇下来分食⼲粮。 周芷若拿了几个冷馒头,分给张无忌和蛛儿。她将馒头递给张无忌时,向他瞧了一眼,便转开了头。张无忌心中一阵 ![]() 其时蛛儿在张无忌⾝后,见周芷若蓦地里喜不自胜,随即嘴 ![]() 各人歇了三个时辰,又即赶路,如此向西急行,直赶了三天,看来显是要务在⾝。一众男女弟子不论赶路休息,若不是非说话不可,否则谁都是一言不发,似乎都是哑巴一般。 这时张无忌腿上骨伤早已愈合复元,随时可以行走,但他不动声⾊,有时还假意呻昑几声,好令灭绝师太不防,只待时机到来,便可救了蛛儿逃走。只是一路上所经之处都是莽莽平野,逃不多远,立时便给追上,一时却也不敢妄动。⽇间休息,晚间歇宿之时,张无忌忍不住总要向周芷若瞧上几眼,但她始终没再走到他跟前。 又行了两天,这⽇午后来到一片大沙漠中,地下积雪已融,两个雪橇便在沙上滑行。 正走之间,忽听得马蹄声自西而来。灭绝师太做个手势,众弟子立时在沙丘之后隐⾝伏下。两人分 ![]() ![]() 听马蹄声奔得甚急,但相距尚远,过了好半天方始驰到近处。马上乘客突然见到沙地中的⾜迹,勒马注视。 峨嵋大弟子静玄师太拂尘一举,数十名弟子分从埋伏处跃出,将乘者团团围住。 张无忌探首张望,只见共有四骑马,乘者均穿⽩袍,袍上绣着一个红⾊火焰。四人陡见中伏,齐声呐喊,子套兵刃,便往东北角上突围。 静玄师太大叫:“是魔教的妖人,一个也不可放走了!” 峨嵋派虽然人多,却不以众攻寡。两名女弟子、两名男弟子遵从静玄师太呼喝号令,分别上前堵截。魔教的四人手持弯刀,出手甚是悍狠。但峨嵋派这次前来西域的弟子皆是派中英萃,个个武艺精強,斗不七八合,三名魔教徒众分别中剑,从马上摔了下来。 余下那人却厉害得多,砍伤了一名峨嵋男弟子的左肩,夺路而走,纵马奔出数丈。峨嵋派排行第三的静虚师太叫道:“下来!”步法迅捷,欺到了那人背后,拂尘挥出,卷他左腿。那人回刀挡架,静虚拂尘突然变招,刷的一声,正好打在他的后脑。这一招击中要害,拂尘中蕴蓄深厚內力,那人登时倒撞下马。不料那人极是剽悍,⾝受重伤之下,竟图与敌人同归于尽,张开双臂,疾向静虚扑来。静虚侧⾝闪开,一拂尘又击在他的 ![]() 便在此时,挂在那人坐骑项颈的笼子中忽有三只⽩鸽振翅飞起。静玄叫道:“玩什么古怪?”⾐袖一抖,三枚铁莲子分向三鸽 ![]() 自攻敌以至 ![]() 一名女弟子拾起地下两头打死了的⽩鸽,从鸽腿上的小筒中取出一个纸卷,呈给静玄。静玄打开一看,说道:“师⽗,魔教已知咱们围剿光明顶,这信是向天鹰教告急的。”她再看另一个纸卷,道:“一模一样。可惜有一头鸽儿漏网。”灭绝师太冷冷的道:“有什么可惜?群魔聚会,一举而歼,岂不痛快?省得咱们东奔西走的到处搜寻。”静玄道:“是!” 张无忌听到“向天鹰教告急”这几个字,心下一怔:“天鹰教教主是我外公,不知他老人家会不会来?哼,你这老尼如此傲慢自大,却未必是我外公的对手。”他本想乘机救了蛛儿逃走,这时好戏当前,却要瞧瞧热闹,不想便走了。 静玄向四名⽩袍人喝问:“你们还邀了什么人手?如何得知我六派围剿魔教的消息?” 四个⽩袍人仰天惨笑,突然间一齐扑倒在地,一动也不动了。众人吃了一惊。两名男弟子俯⾝一看,但见四人脸上各露诡异笑容,均已气绝,惊叫:“师姐,四个人都死了!” 静玄怒道:“妖人服毒自尽,这毒药倒是厉害得紧,发作得这么快。”静虚道:“搜⾝。”四名男弟子应道:“是!”便要分别往尸体的⾐袋中搜查。 周芷若忽道:“众位师兄小心,提防袋中蔵有毒物。”四名男弟子一怔,取兵刃去挑尸体的⾐袋,只见袋中 ![]() ![]() 灭绝师太冷冷的道:“咱们从中土西来,今⽇首次和魔教徒众周旋。这四人不过是无名小卒,已然如此 ![]() 张无忌心中,却尽在思量静玄所说“六派围剿魔教”这六个字:“六派?六派?我武当派在不在內?” 二更时分,忽听得玎玲、玎玲的驼铃声响,有一头骆驼远远奔来。众人本已睡倒,听了一齐惊醒。驼铃声本从西南方响来,但片刻间便自南而北,响到了西北方。随即转而趋东,铃声竟又在东北方出现。如此忽东忽西,行同鬼魅。众人相顾愕然,均想不论那骆驼的脚程如何迅速,决不能一会儿在东,一会儿在西,听声音却又绝不是数人分处四方,先后振铃。过了一会,驼铃声自近而远,越响越轻,陡然之间,东南方铃声大振,竟似那骆驼象飞鸟般飞了过去。峨嵋派诸人从未来过大漠,听这铃声如此怪异,人人都暗暗惊惧。 灭绝师太朗声道:“是何方⾼人,便请现⾝相见,这般装神弄鬼,成何体统?”话声远远传了出去。她说了这句话后,铃声便此断绝,似乎铃声的主人怕上了她,不敢再弄玄虚。 第二⽇⽩天平安无事。到得晚上二更时分,驼铃声又作,忽远忽近,忽东忽西,灭绝师太又再斥责,这一次驼铃却对她毫不理会,一会儿轻,一会儿响,有时似乎是那骆驼怒驰而至,但蓦地里却又悄然而去,吵得人人头昏脑 ![]() 张无忌和蛛儿相视而笑,虽然不明⽩这铃声如何响得这般怪异,但知定是魔教中的⾼手所为,这般搅得峨嵋众人束手无策,六神不安,倒也好笑。 灭绝师太手一挥,众弟子躺下睡倒,不再去理会铃声。这铃声响了一阵,虽然花样百出,但峨嵋众人不加理睬,似乎自己觉得无趣,突然间在正北方大响数下,就此寂然无声,看来灭绝师太这“见怪不怪,其怪自败”的法子,倒也颇具灵效。 次晨众人收拾⾐毯,起⾝ ![]() 峨嵋派余人也随即惊觉,昨晚各人轮班守夜,如何竟会不知有人混了进来?灭绝师太何等神功,便是风吹草动,花飞叶落,也逃不过她的耳目,怎地人群中突然多了一人,直到此时才见?各人又惊又怒,早有两人手 ![]() 那人仍是呼呼打鼾,不理不睬。一名男弟子伸出长剑,挑起毯子,只见毯子底下赫然是个⾝披青条子⽩⾊长袍的男子,伏在沙里,睡得正酣。 静虚心知此人胆敢如此,定然大有来头,走上一步,说道:“阁下是谁?来此何事?”那人鼻鼾声更响,简直便如打雷一般。静虚见这人如此无礼,心下大怒,挥动拂尘,刷的一下,便朝那人⾼⾼翘起的臋部打去。 猛听得呼的一声,静虚师太手中那柄拂尘,不知如何,竟尔笔直的向空中飞去,直飞上十余丈⾼,众人不自噤的抬头观看。 灭绝师太叫道:“静虚,留神!”话声甫落,只见那⾝穿青条袍子的男子已在数丈之外,正自飞步疾奔,静虚却被他横抱在双臂之中。静玄和另一名年长女弟子苏梦清各 ![]() 灭绝师太一声清啸,手执倚天宝剑,随后赶去。峨嵋掌门的⾝手果真与众不同,瞬息间已越过静玄、苏梦清两人,青光闪处, ![]() 只听啪的一响,静虚的拂尘才落下地来。 这时静玄和苏梦清也停了脚步,各人凝神屏息,望着数十丈外那两大⾼手的追逐。此处虽是沙漠,但两人急奔飞跑,尘沙却不飞扬。峨嵋众弟子见静虚被那人擒住,便似死了一般,一动也不动,无不心惊。各人有心上前拦截,但想以师⽗的威名,怎能自己拾夺不下,却要门人弟子相助?这以众欺寡的名声传了出去,岂不被江湖上好汉聇笑?各人提心吊胆,却谁也不敢上前,只盼师⽗奔快一步,一剑便刺⼊那怪客的后心。 片刻之间,那人和灭绝师太已绕了三个大圈,眼见灭绝师太只须多跨一步,剑尖便能伤敌,但总是差了这么一步。那人虽然起步在先,灭绝师太是自后赶上,可是那人手中抱着一人,多了百来斤的重量,这番轻功较量就算打成平手,无论如何也是灭绝师太输了一筹。 待奔到第四个圈子时,那人突然回⾝,双手送出,将静虚向灭绝师太掷来。灭绝师太只觉狂风扑面,这一掷之力势不可当,忙气凝双⾜,使个“千斤坠”功夫,轻轻将静虚接住。 那人哈哈长笑,说道:“六大门派围剿光明顶,只怕没这么容易罢!”说着向北疾驰。他初时和灭绝师太追逐时脚下尘沙不惊,这时却踢得⻩沙飞扬,一路滚滚而北,声势威猛,宛如一条数十丈的大⻩龙,登时将他背影遮住了。 峨嵋众弟子涌向师⽗⾝旁,只见灭绝师太脸⾊铁青,一语不发。苏梦清突然失声惊呼:“静虚师姊…”但见静虚脸如⻩蜡,喉头有个伤口,已然气绝。伤口⾎⾁模糊,却齿痕宛然,竟是给那怪人咬死的。众女弟子都大哭起来。 灭绝师太大喝:“哭什么?把她埋了。”众人立止哭声,就地将静虚的尸⾝掩埋立墓。 静玄躬⾝道:“师⽗,这妖人是谁?咱们当牢记在心,好为师妹报仇。”灭绝师太冷冷的道:“此人昅人颈⾎,忍残狠毒,定是魔教四王之一的‘青翼蝠王’,早听说他轻功天下无双,果然是名不虚传,远胜于我。” 张无忌对灭绝师太本来颇存憎恨之心,但这时见她⾝遭大变,仍是丝毫不动声⾊,镇定如恒,而且当众赞扬敌人,自愧不如,确是一派宗匠的风范,不由得心下钦服。 丁敏君恨恨的道:“他便是不敢和师⽗过手动招,一味奔逃,算什么英雄?” 灭绝师太哼了一声,突然间拍的一响,打了她一个嘴巴,怒道:“师⽗没追上他,没能救得静虚之命,便是他胜了。胜负之数,天下共知,难道英雄好汉是自封的么?” 丁敏君半边脸颊登时肿红,躬⾝道:“师⽗教训得是,徒儿知错了。”心中却道:“你奈何不得人家,丢了脸面,这口恶气却来出在我头上。算我倒霉!” 静玄道:“师⽗,这‘青翼蝠王’是什么来头,还请师⽗示知。”灭绝师太将手一摆,不答静玄的话,自行向前走去。众弟子见大师姊都碰了这么一个钉子,还有谁敢多言?一行人默默无言的走到傍晚,生了火堆,在一个沙丘旁露宿。 灭绝师太望着那一堆火,一动也不动,有如一尊石像。 群弟子见师⽗不睡,谁都不敢先睡。这般呆坐了一个多时辰,灭绝师太突然双掌推出,一股劲风扑去,蓬的一响,一堆大火登时熄了。众人仍是默坐不动。冷月清光,洒在各人肩头。 张无忌心中忽起怜悯之意:“难道威名赫赫的峨嵋派竟会在西域一败涂地,甚至全军覆没?”又想:“周姑娘我却非救不可。可是魔教人物这等厉害,我又有什么本事救人?” 只听灭绝师太喝道:“熄了这妖火,灭了这魔火!”她顿了一顿,缓缓说道:“魔教以火为圣,尊火为神。魔教自从第三十三代教主 ![]() 张无忌自幼便听到魔教之名,可是自己⺟亲和魔教颇有牵连,每当多问几句,⽗⺟均各不喜,问到义⽗时,他不是呆呆出神,便是突然暴怒,因之魔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始终莫名其妙。其后跟着太师⽗张三丰,他对魔教也是深恶痛绝,一提起来,便是谆谆告诫,叫他千万不可和魔教中人沾惹结 ![]() 灭绝师太说道:“魔教历代教主,都以‘圣火令’作为传代的信物,可是到了第三十一代教主手中,天夺其魄,圣火令不知如何竟会失落,第三十二代、第三十三代两代教主有权无令,这教主便做得颇为勉強。 ![]() ![]() 群弟子都没听见过“青翼蝠王韦一笑”的名字,均默不作声。 灭绝师太道:“这人绝⾜不到中原,魔教中人行事又鬼祟得紧,因此这人武功虽強,在中原却是半点名气也无。但⽩眉鹰王殷天正、金⽑狮王谢逊这两个人你们总知道罢?” 张无忌心中一凛。蛛儿轻轻“啊”的一声惊呼。 殷天正和谢逊的名头何等响亮,武林中可说谁人不知,那人不晓。静玄问道:“师⽗,这两人也都在魔教?” 灭绝师太道:“哼!岂仅‘都在魔教’而已?‘魔教四王,紫⽩金青’。紫衫龙王、⽩眉鹰王、金⽑狮王、青翼蝠王,是为魔教四王。青翼排名最末,⾝手如何,今⽇大家都眼见了,那紫衫、⽩眉和金⽑可想而知。金⽑狮王丧心病狂,倒行逆施,二十多年前突然滥杀无辜,终于不知所终,成为武林中的一个大谜。殷天正没能当上魔教的教主,一怒而另创天鹰教,自己去过一过教主的瘾。我只道殷天正既然背叛魔教,和光明顶已势成⽔火,那知光明顶遇上危难之时,还是会去向天鹰教求救。” 张无忌心中混 ![]() 过了一会,才听得灭绝师太说道:“咱们六大门派这次进剿光明顶,志在必胜,众妖琊便齐心合力,咱们又有何惧?只是相斗时损伤必多,各人须得先存决死之心,不可意图侥幸,心有畏惧,临敌时堕了峨嵋派的威风。”众弟子一齐站起,躬⾝答应。 灭绝师太又道:“武功強弱,关系天资机缘,半分勉強不来。象静虚这般一招未 ![]() 张无忌心道:“我武当派果在其內。”隐隐觉得此番西去,定将遇上无数目不忍睹、耳不忍闻的大惨事,真想就此带了蛛儿转⾝逃走,永不见这些江湖上的争斗凶杀。 只听灭绝师太道:“俗语说得好:‘千棺从门出,其家好兴旺。子存⽗先死,孙在祖乃丧。’人孰无死?只须留下子孙⾎脉,其家便是死了千人百人,仍能兴旺。最怕是你们都死了,老尼却孤零零的活着。”她顿了一顿,又道:“嘿嘿,但纵是如此,亦不⾜惜。百年之前,世上又有什么峨嵋派?只须大伙儿轰轰烈烈的死战一场,峨嵋派就是一举覆灭,又岂⾜道哉?” 群弟子人人热⾎沸腾,子套兵刃,大声道:“弟子誓决死战,不与妖魔琊道两立。” 灭绝师太淡淡一笑,道:“很好!大家坐下罢!” 张无忌见峨嵋派众人虽然大都是弱质女流,但这番慷慨决死的英风豪气,丝毫不让须眉,心想峨嵋位列六大门派,自非偶然,不仅仅以武功取胜而已,眼前她们这副情景,大有荆轲西⼊強秦“风萧萧兮易⽔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慨。本来这些话在出发之时便该说了,便想来当时以为魔教內 ![]() 果然灭绝师太又道:“青翼蝠王既然能来,⽩眉鹰王和金⽑狮王自然亦能来,紫衫龙王、五散人和五大掌旗使更加能来。咱们原定倾六派之力先取光明左使杨逍,然后逐一扫 ![]() 静玄问道:“那紫衫龙王,又是什么恶毒的魔头?” 灭绝师太头摇道:“紫衫龙王恶迹不著,我也是仅闻其名而已。听说此人争教主不得,便远逸海外,不再和魔教来往。这一次他若能置⾝事外,自是最好。‘魔教四王,紫⽩金青’,这人位居四王之首,不用说是极不好斗的。魔教的光明使者除了杨逍之外,另有一人。魔教历代相传,光明使者必是一左一右,地位在四大护教法王之上。杨逍是光明左使,可是那光明右使的姓名,武林中却谁也不知。少林派空智大师、武当派宋远桥宋大侠,都是博闻广见之士,但他们两位也不知道。咱们和杨逍正面为敌,明 ![]() ![]() 众弟子心下悚然,不自噤的回头向⾝后瞧瞧,似乎那光明右使或是紫衫龙王会斗然奄至、前来偷袭一般。冷冷的月光照得人人脸⾊惨⽩。 灭绝师太冷然道:“杨逍害死你们孤鸿子师伯,又害死纪晓芙,韦一笑害死静虚,峨嵋派和魔教此仇不共戴天。本派自创派祖师郭祖师以来,掌门之位,惯例是由女子担任,别说男儿无份,便是出了阁的妇人,也不能⾝任掌门。但本派今⽇面临存亡绝续的大关头,岂可墨守成规?这一役之中,只要是谁立得大功,不论他是男子妇女,都可传我⾐钵。” 群弟子默然俯首,都觉得师⽗郑而重之的安排后事、计议门户传人,似乎自料不能生还中土,各人心中都有三分不祥之感,凄然之意。 灭绝师太纵声长笑,哈哈,哈哈,笑声从大漠上远远的传了出去。群弟子相顾愕然,暗自惊骇。灭绝师太⾐袖一摆,喝道:“大家睡罢!” 静玄就如平⽇一般,分派守夜人手。灭绝师太道:“不用守夜了。”静玄一怔,随即领会,要是青翼蝠王这一等⾼手半夜来袭,众弟子那能发觉?守夜也不过是⽩守。 这一晚峨嵋派的戒备外弛內紧,以疏实密,却无意外之事。 Www.IgMxS.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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